她每天看在眼皮底下的,金斯基那套,就行了。
她穿的裙子非但短,而且窄,所以走路的時候,我估計她就會有點問題。怪不得呢,她從馬路對麵奔過來的時候,踩著一種奇怪的小碎步。扭扭捏捏的,連磕帶碰,活像我在日本時的那個房東老太太!
她邁不開腿,隻要我一走快,她立刻就窘迫起來了。她心裏急,額頭滲出汗來,把臉上化的濃妝弄得花裏胡哨的。我呢,心裏不開心,也顧不上照顧她了,腳下的步子也沒個數。開始時她還想法跟著,後來實在跟不上了,我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
“噯,你能走慢點嗎?”
因為累和迷茫,我回頭看她的時候,她的眼睛眯得很厲害,還一聲連著一聲的喘氣。特別像那種被傷害的小動物。我的心裏又忍不住一動。心裏這一動,腳裏不由自主的就慢了下來。但真要是慢下步子,和她一起走呢。還沒走幾步,她突然又神氣起來了,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竟然還學著金斯基的樣子,像模像樣的扭起屁股來了!
我這才恍然大悟。其實,她根本就不知道我為什麼不高興,為什麼陰沉著臉給她麵色看。她想錯了,她以為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是一個樣——
他們喜歡的都是金斯基那樣的女人。
是嗬,從始至終,她都努力的扮演著金斯基。或許,她認為恰恰是這樣,才能得到我的歡心?
瞧她那個樣子!後來,我們稍微喝了點紅酒,氣氛略有活躍後,她的風騷勁就來了。她甚至還故意說了幾句髒話。
我抽著煙。沉默著。然後又抬頭看她。
“你今天穿的這件衣服……不好看。”
她愣了一下。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約過了半秒鍾,她低下頭,下意識的看了自己一眼。她低頭的時候,耳垂那兒很明顯的泛出紅來。她的情緒又一次受到了打擊,在這樣的情況下,風騷便有點難以為繼。
“昨天你也這樣穿嗎?”
我非常冷靜的把煙灰彈到煙缸裏去,然後,又非常冷靜的看著她。
在我的注視下,她慌亂了起來。先是拿著酒杯的手,腰肢,手臂。接下來是腿,膝,腳尖,腳背,腳後跟。最後是穿著劣質絲綢的整個身體。
“沒有……昨天,昨天我穿了牛仔褲”。
“牛仔褲?什麼顏色的?”
“藏青色。”
“我倒覺得牛仔褲對你很合適。藏青色也是。”
“是嘛?”
她的手在很短的裙擺那兒使勁揉搓起來。好像經過這番動作,那條難看得要命的黑裙,立刻就會變成牛仔褲似的。
“別揉!會弄皺的!”我聲音不大,但樣子肯定有點凶巴巴的。她被我嚇了一跳。手裏的動作停了下來。可憐巴巴的看著我。這樣一來,我的心就又軟了。我說:“不過,我小的時候,倒老是希望班裏的女生穿很短的裙子。裙擺很大,裏麵能塞上一隻小母雞。”
她聽出了我話裏和解的成分。身體略微放鬆了一點。我說到小母雞的時候,她還很好聽的咯咯笑了兩聲。
就在這時,我突然換了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我湊得離她近了些,氣咻咻的說道: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她抬起頭。有點詫異,也有點興奮。
“我知道,你的裙子裏一定藏不了母雞。那麼,裏麵穿的是什麼呢?”
我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公雞看母雞的時候一定就是那樣的。我就是那種陣勢,就是公雞看母雞的陣勢。
她的臉色猛的一變。然後,她一定是遲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哪個地方拐了個彎,她突然擺出一種見多識廣的姿態,就像——就像一隻經常 被公雞看的母雞那樣,“那就看吧,看吧看吧。”她還像金斯基一樣的大笑了起來。她的笑聲是那樣刺耳,弄得我們旁邊一桌的客人,也好奇的朝這兒看了過來。
這個小騷貨!
她略有點酒意了。臉紅撲撲的,樣子很可愛。但金斯基的靈魂附著在她身上。
我真的猶豫了起來。說真的,原先我打算吃完飯後,就帶她回家。是的,我有那樣的念頭。但是,我可不想帶一個金斯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