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後記(2 / 2)

但有一點可以確認——此北桐非彼北桐嘍。

應該說,他的建議不無道理,真該把這個故事記錄下來,大千世界,芸芸眾生,每人都有一份與眾不同的生活,北桐兄的故事也許真的代表著一個特定的人群,如果將來真寫成了一篇小說,可能不少人會在他和他周圍的那個圈子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我身為音樂人,喜愛文學,這些年也多少在報刊上發表過一些散文、文藝評論之類的小文章,小說卻是從來沒敢碰過。

光陰如梭,一晃又是十年。

我衣食無憂,知足長樂,在機關裏四平八穩,虛度人生。但不知為什麼,學哥北桐的故事一直在腦海裏縈繞,揮之不去。

這幾年,一個張揚個性的時代終於到來,各種隱私開始曝光,自傳體小說、名人傳記、回憶錄之風漸盛,我開始為柳北桐惋惜。特別是我後來也隨波逐流,逐漸接觸酒場(這個極具中國特色的人群或者說是景觀),而且也朦朧看世界,暈忽忽地醉過幾次以後,柳北桐金樽不空的形象愈發鮮明起來,我愈來愈相信它的真實性。

我在想,他的感受、他的想象,為什麼總跑在我的前麵呢?是性格?是態度?還是我肝功能稀釋乙醇的能力比他差?

後來,我萌發了用文字來講述柳北桐的念頭,可我電話打過去,他已經音訊杳然,柳北桐竟然幾年前就從他生活和工作的那座城市消失了,去向不明。這種神秘的現象更激起了我對學哥命運的關注。

再後來,我終於把想法變成了行為,從一個慵懶的機關人變成了一位勤奮的訪者。我從南方來到蘇北,以老同學的身份在他住過的地方、工作過的單位、他常常接觸的朋友那裏四處收集他的傳聞、探聽他的消息。

他的故事在那座小城裏版本很多,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有些像是很生動真實,有些又像是訛傳了。隻有一點很一致,就是沒有誰知道他現在的下落,他生死未卜。

“嗨”,這更激起了我寫他的欲望。

我想,在我寫作的過程當中,沒有柳北桐的參與也許並不一定是件壞事。因為這畢竟不是回憶錄,不是報告文學,而隻是一部小說,一部講述一個普通人情感、命運的小說。既然是小說,他的故事就隻是一條細細的、貫穿始終的線,允許揉入我的想象、感情,允許加進我的虛構、編織,允許我把那一群人的“好事破事”都“栽贓”到他一個人的頭上。

文責自負,反正我得到過他的首肯:“哎,‘周主編’,你來寫篇小說吧?怎麼樣?我無條件地給你提供素材,肯定是絕版,本人保證不跟你爭稿費。”

北桐兄,還記得你的話嗎?別管你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我寧願頂著侵權之嫌,也要動筆了。

北桐兄,你非名人、非雅士,也不能定位你是一個酒徒或情聖,但你是一個真實的人,一個既堅強又懦弱、既粗獷又細膩的人;一個執著地追求歡樂、又不斷地陷入痛苦的人。你身上那種雙重的、相互矛盾的東西不斷在吸引著我、折磨著我——哦,我幾乎夜不能寐了。

幾杯辣酒入喉以後,我的思路竟逐漸清晰起來,出現在我眼前的不正是一個在懵懂與清醒之間迷茫的飲者嗎?不正是一個在藝術與現實、欲望與理智之間徘徊的飲者嗎?

西安一別,已近十載。掐指算算,你已經到了知天命之年,還記得那句歌詞嗎?“多少青春不在,多少情懷已更改……”北桐兄,你身在何方?你情落何處?你與誰同醉?

誰來憶你?舍我其誰?

北桐兄,如果你還健在,如果你正隱藏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看到這本晚了十年、有可能謬之千裏的書,就權當懷舊吧。不實之處,都是我編的,不當之處,就請你多多海涵了。

(因牽扯個人隱私,故將其真實姓名、地點環境磨砂化。柳北桐係化名,取自諧音“留悲痛”。)

作者

2005年12月30日夜於徐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