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鍾憶陽是三天之後的下午,日落餘暉的殘影懸刻在病房門前,門被人推開。
他提著一個白色登山包走進病房,把包放在孟柚的床前。
“怎麼樣,鍾隊答應你的事情,就沒有做不到的,看看是不是你的。”
說完憨憨一笑,全然不提為了找這些東西,自己加班看了多少遍監控,找了多少人際關係才把這個扒手捉拿歸案。
孟柚聽他說找到了自己的東西,頓時眼前一亮,拉開登山包的拉鏈,她並不急著找手機錢包,而是拿起最裏麵的黑色銀白條紋微單,微單下麵被她刻了自己的小字“柚”,果然是她的東西。
摁了開關鍵老半天還是不亮,屏幕浮現紅色雷電符號,看來是沒電了,還成,不是壞了就行。
“你是攝影師嗎?看你這麼寶貝自己的相機,連手機都不碰一下。”
鍾憶陽見她如此緊張那台微單打趣道,沒想到小姑娘猛著點了點頭:“那當然,我丟了,我的相機都不能丟。”
“好吧,大概是知道這台相機對你的重要性了。”
“還好給你找回來了,不然我可就成了言而無信的人”
他的目光在她手上這台相機逗留片刻,眉目舒展開來,似是鬆了口氣。
“你們當兵的,是不是向來言出必行?”
“如果遇到完不成的事情怎麼辦?”
孟柚見男人緊張的神情,放下微單,一個鯉魚打挺下了床,走近他的身邊,直勾勾的望著他,四目相對。
曖昧順著她的問句融於空氣之中,鍾憶陽整個人瞬間緊繃,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衛國戍邊先遣隊,全域作戰王牌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完不成,也得完成。”
隻可惜孟柚當時並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她隻當這是鍾憶陽給自己打的啞謎。
“好吧好吧,盡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不過…鍾隊,我要走了。”
圓臉少女仰頭望著他,喃喃道,神情有些飄忽迷離。
整個病房隻有他們倆,他的呼吸微微一滯,胸口莫名其妙的有絲酸痛,喉結上下滾動,半響隻道:“挺好的,好,我送你去車站。”
第二天,天氣預報播報喀喇昆侖的暴雪已停,所有的一切按部就班的步入正軌。
當然,人也一樣。
鍾憶陽為孟柚買了一張最早能回到漢城的車票,因為飛機停運的緣故,能買到的也隻有綠皮火車的票,鍾憶陽把票給孟柚的時候,隻能對她感到抱歉。
孟柚表示沒事,自己是鐵屁股,在漢城實在有急事,不得不回去一趟,十分感激鍾憶陽能為自己買到票。
也是因為孟柚,鍾憶陽知道了華中地區有個城市叫做漢城。
候車室內。
孟柚提議自己為他們三個人拍張合照,鍾憶陽本是木訥的人,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身邊的兩個損友早早應下,架著他在孟柚的“茄子”聲中飛快拍下一張。
“認識一場,鍾隊我們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吧,可以給我個你的聯係方式嗎?也方便我以後把照片寄給你。”
距離綠皮火車開車還有二十分鍾,鍾憶陽一身軍裝帶著肖衡祁斯年作為先遣隊來送一下病患也不為過。
見孟柚要鍾憶陽的聯係方式,祁斯年咳嗽兩聲背過身去,肖衡也是吹著口哨說自己尿急要去上廁所。
作為軍人,不能隨意添加民眾的聯係方式,這是鐵令,孟柚其實也準備好了吃閉門羹的打算。
鍾憶陽站在原地,看上去沒有要離開的跡象,聽見孟柚嬌聲討要自己的聯係方式,耳垂肉眼可見的速度竄紅。
“好吧,看來不能給我,隻能萍水相逢了嘛。”
見男人不吱聲,掏手機的動作也緩了下來,孟柚默默低下頭,眼神也變得黯淡無光,嘴角微微下垂,失落感滿滿。
“等我。”
留下二字,男人轉身離開。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本能的鼻尖一酸,孟柚用力壓製住心底的那股酸澀情緒,眼睛好痛,用手指一擦,竟有些鹹濕的水漬,心就像是缺了一塊,痛也痛不起來,空蕩蕩的。
看來不管在哪裏,自己都是是一個多餘的人。
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一個莫名其妙的人。
露水一場,她不過是他人生中的過客,何必念念不忘耿耿於懷。
安撫了自己一會,孟柚歎了口氣穩住情緒,看了看候車室懸掛的時鍾,還有五分鍾就要發車了。
該和這個地方道個別了。
“孟柚!”
“等我!”
踏上火車鐵踏板的那一刻,背後響起男人氣喘籲籲的嘶吼聲。
孟柚轉過身,便看見了男人,一路狂奔過來不敢有絲毫停歇,臉雖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但額頭上已經冒出一層薄薄的汗,呼吸都還沒有喘勻。
“給……給你,部隊不能經常用手機,這是我的電話。”
孟柚剛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團,便被列車員無情催趕,猛烈的關上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