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痛哭(2 / 3)

然而如此似乎還不夠痛快,憤恨不止的他忽而一眼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外商代表人,順手一撇就又指了指他,又說了:「你自己看看,就是那種靠殖民壓榨、侵奪別人資源的白種人,上一個時代再怎麼樣不擇手段、凶狠殘酷,靠自己的各種優勢來伸出權力黑手擴張勢力,到了今天他們也知道吃該要有吃相,學得會要有更合理的競爭規則跟人一起分享資源,必須給人家起碼的生存競爭的機會,知道什麼樣子才真正像個紳士,對待弱勢有起碼的禮儀和規矩了!哪像你:就是要靠著別人的信任寬容、善意好心來吃人,連自己的親朋好友都不放過、連自己的女兒也都敢這樣子下手對待!你真是徹底的下三爛、不像人樣,丟臉丟到外人麵前去了。」他把這些積怨用憤怒之火燃燒著,毫無局限束縛地數說身邊眾人。

那原本一直麵露同情對待,然而又噤聲默然,隻能事不關己地待在一旁的外資代表Peter,這時忽然發現這不知何事有了對自己的莫名牽扯,於是探問了陪在一旁的陪同辦事人員。那位陪同人士一臉尷尬,然而也不好誆騙已經略通中文的他,於是便一五一十地用英文告訴他了。那外國人魏彼得聽了倒是挺能寬心而微微一笑、會心地同情體會,然後懇切地冒出了一句中文:「咳嗬!甚有道理。」原本他就是來到這兒虛心學習融入這地方人們的世界和人情道理的吧,何況這些人情世事對自己來說是疏離遙遠的、並不真正親近,於是對這裏的人情事故自然懂得抱持一片真率坦承的心意。Peter心裏很明白著,縱然一切看起來是這樣沒有辦法,但大集團眼中簡單輕易的利害計算手段,可常常是別人多少的痛苦犧牲和艱難的人生曆程。

盛怒中的阿漢聽了倒也挺感有一毫之重的公平快意,真是種另類詭異、教人莞爾的窩心助力,隻是他沒工夫對待其他那些,他依仍隻有專注厭惡地對待著自己周圍的集團、放肆一己怒氣地張揚著這一刻的優越道理形勢,對此彷佛不願就此平息。至少說來能夠達成今天這般結果,那的確是他多年來承擔與付出的艱難成就,不是嗎?

但經過這陣痛罵之後,他也對此感到極致厭煩,心思打算著將要結束了…然而他該怎樣劃上今日這個「美好的句點」呢?如何既要是凶狠殘酷地不留餘地;又如何能夠是雍容大度地清理結算完工!這實在是個不簡單的形勢計較,尤其是麵對著周遭環伺的各方集團、財閥們的資源力量,這一向是個千種勢力、萬般可能角逐著的艱險戰場,可不是嗎?隻要稍微表示出一步退卻,就會有千軍萬馬毫不顧慮猶豫地來到自己的麵前,為著更多一點資源利益或優越形勢的取得而向前跨越邊界。他不能縱容這些家夥們…

「咳嘎―」清了清喉嚨,他彷佛要把停留在嘴裏的最後一絲不滿給清除出盡。但這時忽然門被打開了,怎麼會?又會是誰…

最令人傷痛的情節―惟有此刻的一齊彙聚才能彰顯這世事多年來的悲愴蒼涼嗎?開門進來的是其姿。達漢感覺到心髒像受到撞擊地痛著,在眾人目光凝望下,首先開口的卻是顏世南。「其姿,妳來幹甚麼,怎麼會來這?」出口的並不盡是猜疑,而是有一份長者的驚愕跟關愛。或許―聽那語氣還包含了幾許的羞恥感吧…

其姿漠然地站在那兒,顏世南又呼喚了一聲,她卻是悲傷難受地搖了搖頭,無法放下心頭的不信任。顏世南剛要走過來,她則開口了:「爸,還希望我這樣叫你嗎?你就這麼對我,我像個傻子一樣,像個傻子。」低頭垂淚的她隻有這樣的話可說。哀戚的氣氛布滿整個空間,沉重全麵壟罩之下似乎隻剩默默低垂著頭的人們,為了人心情理所共同的不舍。

顏世南呆立原地不再舉步,似乎此刻親情才對他產生了作用。

看到其姿如今那獨自難解的哀傷痛苦和難以承受這種親情背叛,難道那就是對自己多年來無法忘卻一縷真愛的一種真情補償嗎?阿漢看著再也無法視而不見她對自己曾有而能持續至今的摯愛情感了!

他走向了其姿,凝視著她現今因過往失去了對他堅信不移的信心、心懷愧對而一味低沉著無顏再度麵對阿漢的那一份真心摯情。他看不到未來了,可是畢竟如今的他倆之間保有的是人生的另外一份可貴情感和真心愛意的存在―他實在沒有什麼好懷恨和歎怨的了…他慢慢走過去了,漸漸抽搐悲哀地哭泣出來內心的那股傷痛,卻是甘心感受那猶如煉獄熾火燃燒的痛楚而過去擁抱住了顏其姿!這舉動教其姿的心裏是如此訝異著一份失落了太深的驚駭惶恐,然而有著更多的是此刻依仍無法止息的悲哀。她也奢求於過往依偎般的再度伸展出了雙手而緊緊擁抱住了他,她冀望依偎而泣訴哭喊著她心底無奈悲哀的劇烈痛楚,低聲呼喊著:「阿漢,阿漢…」哀淒地將她的悲泣麵孔窩放到他的胸膛裏頭,彷如那會是雛鳥依偎避難的唯一完整世界的真實存在啊!隻是他們倆卻是一塊兒地痛哭流涕…

此時仍在痛哭流涕中的阿漢終於突破悲痛哀泣地哭喊出了:「阿姿!我好愛妳啊,我好愛妳!我真的好愛妳啊…」隻是無法止息痛楚無助的溢滿蔓延,「對不起阿姿,對不起,對不起…」他又是哽咽哀泣又是萬分難舍,又是沈浸自己在痛苦萬分的苦海之中。「妳的爸爸―那個可惡、歹毒、下三濫;卑鄙無恥、做人做到忘恩負義、要賣友求榮的顏世南!那種可恨的、一輩子放不下貪婪利益的陰沈心機來承擔真正責任的歹毒爛貨!我怨恨他、我恨他!竟然肯這樣幹下為了貪婪暴利的肮髒勾當,一心寧可要這麼樣的無情、這麼樣地來算計我們家;竟然敢這樣放縱自己無恥的邪惡,玩弄惡毒的心機、不擇手段來對付我們!他是該死的,我恨不得能教他碎屍萬段、讓他下半輩子沒有一丁點的機會,一輩子也翻身不過來!他就是一輩子的痛苦也賠不起!」阿漢提起了心思,關愛懷抱著顏其姿然而語氣依猶充斥憤恨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