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處理的短暫時機已逐漸褪去,中邦集團遭受調查而將土崩瓦解的命運幾乎確定下來,這陣子尋求高層管道、躲避媒體忙到焦頭爛額的顏世南也總算掌握到小梁的行蹤,打聽清楚他原本想買下股權轉售的內幕情資,把一切都怪罪於他。這一天,他可是親自來堵人了!
達漢安排好外資法人跟楊、梁雙方的時間,讓他們在今天能夠完成當初的約定,放下心中最後一塊大石頭。看來財務風暴持續擴大,顏世南公股銀行欠款大戶的惡名洗刷不去,中邦資產遭受清算已經是沒有轉圜的餘地。隻有他才料想不到幾起事件會發生得又快又急,還不及反應就被徹底清查、揭露,找不到根源和頭緒。阿漢想:他就算想象幾個呆賬大戶一樣潛逃海外,也來不及了吧!
聽到一陣喧嚷,大辦公室外有吵鬧聲傳入,有人推開門進來了。開香檳正慶祝中的眾人忍不住回頭看去,目光一齊投注在顏世南跟他部屬身上,不知是發生什麼事。原本怒氣衝天來對小梁興師問罪的顏董事長,一看見阿漢便露出驚慌猜疑的神色,畢竟人生的這種時刻見到他實在是太驚悚,太令人毛骨悚然!而阿漢看來是一點回避的打算都沒有。
現場熱烈的氣氛立即降溫緊繃,停滯一會兒,顏世南開口說話了:「小梁老弟,我這些年幫你的公司不少忙吧,你要聯合外人這樣對付我!」說出他極度猜忌的心聲。
小梁嚇得低頭不敢出聲,可是達漢說話了。「不過是剛好而已,掏空公司的賊,你走政商勾結的後門走到盡頭了。如果不是現在爆發,銀行還會增加多少呆賬?你還敢來這『嗆聲』,真是垃圾到家!滾回你的窩等著被關吧。」說得不留一點情麵。
憤恨不已的顏世南盡量按耐住,提起狠毒勁回攻:「喔,我還以為是誰?這幾年躲哪去了,像耗子一樣見不得人,原來是在背地裏搞鬼。跟你的死老頭一樣,被公司養大了就自立門戶,真的是『養老鼠咬布袋』。」阿漢邊聽他的話邊冷笑,馬上回說:「喪家之犬原來會這樣吠啊!以前沒聽過呢,挺悅耳的喔。你也真行,上一代的千億家業被你一個人搞砸,套一句時下的話,竟還不要臉的『掏空台灣』,搞不好下一步要『債留台灣』呢。弄到這地步你也逃不到海外了,好好擔起你弄垮的一堆爛賬吧。告訴你,你賄賂再多錢,也幫不了你逃過這一關!」
這番話令顏世南氣得七竅生煙,已淪落至這般處境再也沒有氣勢響應。但阿漢可不會就此放過,一鼓作氣順勢而上教訓起他來。
「終於等到你這個下場。我爸媽才出事多久―屍骨未寒的時候你就迫不及待地找了人要來扣押我家的房子,憑那一個沒有相幹背景的人,那個房屋權狀怎麼可能弄得到手?你就是存心要抄了我們的家、要滅了我的族!」阿漢嘶啞破裂著喉音似的暴烈憤怒、憤恨地指責,繼續說著:「連我父母僅僅留給我的回憶所在都要想盡辦法剝奪走!」他憤烈地拋出這句,然後難以抑止自己的憤恨而回擺了頭不願意去看他,但又再度怒氣衝天地用手指責著繼續說:「我父母三十多年下來才辛辛苦苦打下的事業是對不起你過嗎?你什麼都敢要利用、什麼都敢要算計,驅使那些卑劣的人為了貪圖一些卑劣的蠅頭小利來做手腳,來為你顏世南做走狗!貪圖暴利到這樣敢毫不留情、心狠手辣,你就是罪大惡極、可惡至極!」
這時忽然看到阿漢憤恨迅疾地走近過去,然後順勢紮紮實實、惡狠狠地賞出了一個巴掌:「啪!」這是多麼使人驚訝的突發狀況、突兀感受,可是當此情境又此等合情合理的!冷峻的酷雨殘風吹打著,使得身旁站著的那一些人即使各懷著不同心思利益卻似乎是一個也不敢有所舉動。
顏世南此刻的處境已是喪失了扳回的餘地、落入圈套被各路人馬逼到邊緣險角的絕境,然而一臉灰白到沒有血色的他,麵對這一波波的打擊卻像是絲毫不改他的負隅頑抗、毫不認錯地擺著一個威權大老板的強硬霸道態勢,隻是淪於此刻境地的他也發覺到自己不能再做些什麼了…
「你淪落到這地步很可憐嗎?人家對不起你是嗎!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眼看著中邦要倒,都迫不及待的想補上一腳?你看看你自己:這些年來是多貪婪的自我膨脹,才會一心隻想著擴張利益、走政商後門,才會弄出一身莫名其妙的麻煩、見不得人的債務,把整個中邦都弄上了什麼路去了!還真以為自己有多麼無奈、多麼樣可憐無辜才受到波及的啊,呸!你這種人就是因為放不下那一份貪婪自私,為人處世才會始終走回到自己容易算計推諉的陰毒性格,為了你那些沒辦法解決的爛攤子問題,竟然要想方設法、靠險惡的心機城府來計算別人;你這種人就是永遠長不大、永遠背負不起重責大任的承擔!你就是家世背景好到透了,你的老父親一輩子的勤勞踏實也教不會你上一代的苦幹經營,反而教你自以為能夠擁有財富權力、得到優勢都是多麼的理所當然,活生生的是個從小受不起擔心、害怕承擔風險的富家公子哥,對待人不懂得一份真誠,做生意不知道一份信用,才留下為了眼前暴利竟然就敢放縱歹毒算計的貪婪劣根、卑劣人格!」阿漢又繼續憤恨怒斥地數落著,發泄這些年刻劃下的深恨。
然而又意猶未盡地大肆揮灑著說:「看吧!我終於也等到你把一切資產都揮霍殆盡了,走官商勾結的路走到盡頭了,我就是要等到你自己走到絕路的這一天!我要教你看看你讓人尊敬的父親一輩子辛苦奮鬥出來的根基,現在到你手上的都揮霍到哪去了?我要教你看看自己捅出的是多肮髒醜陋、一點也見不得光的無底黑洞!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你就是出賣耶穌的猶大!你就是下三爛、寡廉鮮恥地想著靠自己不擇手段的優勢、背叛算計的心思,來彌補自己的懶惰墮落、來貪婪一份非分之想的利益的爛貨色!現在你自己看看你老爸一輩子的辛苦才有的根基傳下來到你的手上,搞成了什麼樣子、剩下些什麼?你就是一副腦滿腸肥、下三濫的貪婪醜樣―你就是爛到敗壞掉從你父親傳下來的整個家世!」阿漢在賞了他一巴掌之後,立即充滿憤恨、鄙夷的當著他的臉麵教訓痛罵,凶狠殘酷地追究他的種種一切,心狠手辣地毫不留情。他不止的憤恨彷佛漩渦一般把一切都卷進去了,但原本不就是會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