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汐月頭一回接客,她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才算得體,隻得低垂著頭,看似端莊,實則尷尬至極地等待王宗齊的反應。
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麵前這人居然隻是要求她唱曲。
鄧汐月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哪位常來青樓的貴公子有這麼高的雅致。
她的嗓音不差,雖說沒有太高的天賦,但是認真唱起來還是十分動聽的。
王宗齊一副陶醉的樣子,看似沒有讓鄧汐月停下來的意思。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鄧汐月覺得有些渴,忍了忍還是硬著頭皮唱下去。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可能有半個時辰了,在琵琶上撥弄著的手有些麻木。抬眼一看,王宗齊低著頭,可能睡著了又像在思考著什麼。鄧汐月不想管那麼多了,運起氣來,尋個時機停止唱曲,端起一旁的茶盞以她與對手比武時出招還快的速度仰頭一飲而盡,同時內心腹誹著這茶都涼了,還不讓人歇會,這些貴族公子當真不近人情。
“姑娘喝茶很有將門豪情啊。”
鄧汐月嚇了一跳,差點被這一口茶嗆死。這話好像在罵她女漢子,又好像隻是一句輕輕的感歎,更像在試探她的身世。
“公子還聽曲嗎?”她尬笑著,心想沒睡著還不知道讓她歇會,不知怎麼的有點像看著她練武的鄧溯,永遠不顧及以她的毅力還能不能堅持住。
想到自己的哥哥,鄧汐月立刻把思緒拉了回來,她真的不想再思考關於侯府的一切了。
“不聽了,”
鄧汐月剛鬆了口氣,又聽他道:“陪我下一盤棋如何?”
鄧汐月一個頭兩個大,她對下棋這種事一竅不通,但當她無奈之下擺棋落子時,發現這王公子棋藝和她一樣爛。
這也算另一種形式的棋逢對手。
“敢問姑娘芳名?”
王宗齊說完這話都快被自己酸吐了。
“不重要。”鄧汐月覺得麵前的人很奇怪,想想若自己隱瞞不報也有些引人懷疑,遲疑著從牙縫裏擠出下一句:“不過公子若真想知道......”她趕緊打住,生怕自己下一句話就是:那我告訴你也無妨,姑奶奶我......
她也不是沒被鄧祿帶到邊關曆練過,也不是沒有在軍營裏混的經驗,更不是沒在兵痞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時靠邊津津有味地與兵營弟兄們一起圍觀。隨口蹦出一句正常,正常。
一聲輕咳,“奴家”二字在嘴邊徘徊半天沒說出來:“我姓丁,嗯,沒有名字。”
多編多錯,說個名字自己記不住結果露餡了怎麼辦,王宗齊畢竟與朝中有牽連,鄧家一案風波未平,總不能因為這點低級錯誤引來殺身之禍。
“那丁姑娘,你家裏是做什麼的?為什麼來繁煙樓?”
“家裏以前是農戶,後來攤上了點事,父母雙亡,兄弟姐妹各奔東西,我一人被買到此地。”
鄧汐月覺得自己這話說得簡直天衣無縫,要說鄧家為農戶的事,少說得追溯到七八十年前,天下大亂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