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出一口濃濃的白氣,不等白氣消散,白章又用力將它們吸了回去。
虯髯客一把將碎爛了的束帶扯掉,露出裏頭一柄掌寬的軟劍,剛剛白章便是一拳砸在了它上麵,然後神色冷峻地慢慢卷起衣袖,滿是老繭和戒指的雙手隱隱泛出一層紫色的氣霧;
白章剛剛屏住呼吸,虯髯客則剛剛邁出右腳,這硬與硬之間的碰撞即將爆發,卻被一把忽然響起的蒼老聲音給生生斬斷。
“蕭盟主,小方士,且莫動手,老嫗我告聲罪,想問一句——”老嫗粗麻白布裹頭,露出一雙如黑夜般沉寂的眼睛,身上是同樣質地的灰色束腰長褂,腰間一個打著補丁長及膝蓋的布袋,上麵寫著一個草書的“苦”字,她猛地拔高音量吼道,“是哪個畜生沒長眼睛,欺侮了我最最寶貝的弟子?”
虯髯客大手一甩,擰身便走,秋水盟雖然是**霸主,但沒有小弟在身邊的情況下,他這盟主絕不會傻到同時跟兩個難纏的家夥動手。
白章恭敬地向老嫗行了個禮,麻利地將東西全都收拾好,然後撿起玉菩薩用衣角擦幹淨,連同匕首一起放進地上的小包,遂而將地上散亂的鈔票全都塞進口袋,這才快步走到她們身邊,將小包交到那小女生手中,溫和說道:“錢我收下了,匕首留給你,有這樣一位師傅,我想哪怕它是煞器又有何妨。”
小女生用力點點頭,忽而想起什麼似的,飛快抓住白章的衣袖,怯生生地說:“我叫甄緋緋……”
白章“嗯”了一聲,又向老嫗行禮後,緩緩朝遠處已經深邃的夜色走去。
……
“師傅,緋緋做了錯事,把用來買朱砂的錢都花光了,你老人家不會趕我出門吧……”
“傻丫頭,那點錢便換了一把大天元,這麼好的事情上哪找去,師傅巴不得你以後多做這種錯事。”
“嘻嘻,師傅,你說那位哥哥,會不會是丹陽苦心堂的行走啊,你看他青布裹頭、青襖加身,隻是沒有大布袋而已。”
“小機靈鬼,想從師傅這套話麼?”
“哪有,人家隻是總聽師傅說苦禪之法,丹陽苦心堂尤勝於我們南都苦禪殿,人家好奇而已嘛……師傅,好師傅,你告訴緋緋嘛,他究竟是不是嘛……”
“唉,丹陽苦心堂如果有他這號人物,又豈會在去年的禪鬥中一敗塗地?”
“或許那個時候他正好在外行走也不一定呐?”
蕭索的長街,一老一少兩個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慢悠悠地走著,她們或許永遠不會知道,南都之所以能在禪鬥中輕易獲勝,完全是因為南陽年輕一輩的高手俱都無法出場,他們被白章給揍了,揍得還挺狠。這是舊話,暫且不表。
……
看到包裹裏金色紅色交錯的龍票和紅票,龍兒高興得合不攏嘴,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還是要去吃她那饞了好久的滾火雞。
將包裹死死地抱在懷裏,興奮而又緊張的龍兒小聲地問,仿佛生怕被什麼人聽見一樣:“少爺,怎麼有這好多錢啊?我看至少得有十多萬吧?”
“嗬嗬,我大致數了下,約莫有二十六萬呢。”
“這麼多!少爺,你不會是大白天劫富濟貧去了吧?怎麼也不帶上我呀,肯定比教陳穎功夫有趣多了,小姑娘看著怪機靈的,沒想到竟然忒笨。”
可憐的陳穎,剛才見到的時候,她整個人跟霜打了似的,顯然受到的打擊相當不輕。
“不是說了法治社會不興劫富濟貧的嘛,這錢都是賣那些兵器賺來的。”
“啊?莫非少爺遇上了傳說中的冤大頭?過去我們也賣過呀,至多能賣個萬把塊錢,怎麼這次竟然賣了這好多錢?”
“金剛境的東西不值錢,無非就是材料和作工好些,根本比不得天元境的家夥,那都是修者花大時間大功夫滋養出來的,上麵蘊藏了巨大的元氣,價錢自然要高很多。說實話,賣了二十多萬,我現在還有點後悔,感覺是不是賣虧了呢,嗬嗬……”
“原來是這樣呀!嘻嘻,少爺,以後如果沒錢用了,我們就往大山裏頭一鑽,保管有天元級別的殺手來找麻煩,到時候搶下幾件兵器轉手一賣,嘻嘻……”
兩人正興高采烈地說著將來如何如何,忽然一陣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從巷口傳來,潮濕的空氣中隱約透出一股血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