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雲山莊:
這一夜時間過的很快,不一會天就亮了。
賈環、探春都是徹夜未眠,開門相見後依舊無語。
賈環倒是無所謂,他細心看過探春了,雖然她口口聲聲說賈家人是死是活與她無關,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跟紅腫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證明。發生這麼多事,多少還是有點感觸的,血肉相連,怎麼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三姐姐……”
探春一抬頭,賈環就沒聲了。
這個時候他能說什麼,想必去遲了,探春心裏也不好受。現在說什麼都隻是徒增悲傷,還是緘默不語,讓她靜一靜。
“三姐姐,我去給歡歡買點吃的。”
說完,賈環就走了。時間有限,他必須快點,利用買東西的時間打聽自家的事,知道他們被關押在哪了,日後也好想辦法。
今時今日,金陵街頭格外冷清。金陵大家賈家垮台了,金陵王順貴族都心驚膽戰,躲在家中不敢出門。對於新一代帝王充滿恐懼,生怕下一個倒黴的就是自己。
賈環在街頭遊蕩著,縱橫交錯的道路,這昔日熟悉的地方,他竟然不知道該走向何方。
熟絡的街道上,零散的小販叫賣聲無精打采,真讓人心生懷疑,這裏是帝國繁榮的故都嗎?此刻,賈環站在道路中間,就像被遺棄的孩子,等待大人到來。
“大哥,請問賈……”
“大嫂,請問賈……”
“這位小哥,請問賈家……”
稀稀落落的人盯著賈環就像盯著怪物一樣,在他剛提及賈的時候唯恐避之不及,走的遠遠的。現在,金陵城內賈家已經成為路人的禁忌,無人膽敢提及。
這個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好陌生,四周的陰森之氣讓人不寒而栗,第一次體會到刺骨的恐懼之意。
似乎想起什麼,對啊!現在家中就剩下他跟三姐姐了,他要趕快回去,不讓三姐姐擔心才好,救人之事還需從長計議。
在十字路口拐角處,賈環買了一提包子跟麻糖,跨上馬往回走。
回到歸雲山莊的時候,隻有歡歡一個人,探春不知道去哪了。問歡歡,隻聽歡歡說娘親讓她乖乖等舅舅回來,她有事出去了。
探春將年幼的女兒一個人丟在山莊中如何放心,到底是何事逼迫她不得不出去,爭分奪秒,等不及自己回來。任憑賈環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探春會去哪!
……
第二天清晨,身在姑蘇的淳於玉天收到水溶來信,他看完信後就馬不停蹄的往揚州趕。
黛玉在水溶心中的地位,跟在水溶身邊的人無一不曉,他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自己辦,那是兄弟之間獨有的信任。他的命是水溶救的,一定不會讓水溶失望,保護黛玉周全。
跑的渾天地暗,兩夜一天,淳於玉天都在馬背上渡過。他萬分焦急的趕到水溶信中提到的地方時還是清晨,揚州萬物尚在複蘇之中,朦朧的睡眼,看不清楚任何東西。
等了大概一個時辰,絳紅軒終於開門了。
左楓看到門口站著個人,跟木樁一樣一動不動,他隻覺得這個人怪怪的,開門後就打算打理絳紅軒內部的事宜。
淳於玉天聽到開門聲,迅速轉身,手指收縮成爪子,緊緊抓住左楓喉嚨不放,待到感覺自己力道過頭,才慢慢睜開眼睛。一看麵前是個敦厚老實的男人,淳於玉天緩慢鬆手,避開左楓朝裏麵走去。邊走邊問到:“林姑娘在何處,我有要是相見。”
淳於玉天一見左楓就對他動手,對他左楓早多了點心眼,現在一聽要見姑娘,來者不善,豈能讓他見到黛玉。隨即道:“公子是……絳紅軒乃鄙人所開,並沒有您所說的什麼林姑娘、草姑娘,想是您記錯了?”
淳於玉天為官幾載,又在商場打滾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從左楓話中已知曉其用意。事情緊急,他沒功夫跟左楓打馬虎拳,開門見山道:“我奉水溶之命,前來揚州找林姑娘,有要是相告,切勿耽擱才是。”
左楓一聽是水溶派來的,金陵的事,揚州多少有點風聲,他也聽說了,當下會意,立馬找黛玉出來。
內室中,黛玉一聽水溶派人來了,以為水溶出事,不等左楓說明來意就跑了出來。在大廳看到淳於玉天時,她驚呆了。萬萬沒想到水溶竟然派淳於玉天來了,看來大事不妙,要不然水溶不會把自己的得力助手派來揚州。
厚重的陰雲壓在黛玉頭頂,心神極度不安,她又不知道出什麼事了。
這些日子,她隻顧著打理絳紅軒的事情,想多賺點銀兩,水溶就快南征,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點她還是懂的,在水溶行動前她必須解決他的後顧之憂,是以對於外界發生的事,她一點都不知道。
黛玉的著急淳於玉天看在心裏,感覺像是暖暖的陽光灑滿心田,格外舒服,真替水溶高興。她跟水溶還真是一對,黛玉有危險,水溶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自己,而黛玉看到他第一眼,又猜想是不是水溶出事了。今生有如此知己相伴,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