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的幾日,向爾都如這般陪在周青身邊,攏共陪了五天,最後睡著的足有四天。
每一回都是周青輕聲將她喚醒,然後留她在皇宮內同進晚餐。
向爾尷尬著尷尬著也就習慣了,變成醒來抹抹眼睛便準備吃飯。
五日後,小皇帝的壽宴終於在舉朝翹首下開始。
宴會之上,皇帝坐在最前邊的主席,因其未立妃子,副席便隻有向爾一個人坐著,臣子們則是分坐下席,一人身前一張小桌幾,上邊擺著酒與菜。
絲竹樂聲漸起,伶人們在宴廳中央起舞。
大臣不再拘著禮節跪坐,而是放開了姿態舉杯暢飲。觥籌交錯間,各異的心思都被掩藏在了談笑中,氣氛倒是一時融洽。
向爾一個人默默地飲酒。
沒人敢來找她搭話,她也樂得清淨。
「統,這酒好好喝。」向爾歡喜道。
她穿越前很少喝酒,最多與大學室友們聚餐時會來幾杯啤酒,算是個酒盲。
這酒不愧是宮中所飲,醇厚異常,飲後齒頰留香,連向爾都能喝出趣味來。
「少喝點,你等下還要給皇帝說祝壽詞的。」係統警告道。
向爾感受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大腦分外清醒,估摸著這酒度數不高,也就放心地繼續往下灌。
“丞相今日興致很好。”周青忽然向她略微側身,低低道。
向爾端著酒杯笑起來,“今日是陛下的壽辰啊,臣高興。陛下喝酒嗎?”
“朕還不曾試過。”周青的聲音更低了。
其實也不是小孩了,酒都沒喝過。
雖說小皇帝的悲慘過去和她沒有半毛錢關係,但誰叫她現在占了人家的身體,還得仰賴小皇帝建設正能量社會。
“陛下不若試試。”向爾傾身,舉起酒瓶。
周青眼含笑意地看著向爾為自己斟酒。
“臣敬陛下一杯。”向爾端起自己的酒杯道,隨即一飲而盡。
周青也跟著舉杯,克製地抿入幾口。
眼見向爾又要向他自己的杯中添酒,周青下意識地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在眼神一閃後咽下了欲出口的話語,最終未吐一言。
位列下席的臣子們都故作不經意地往上席瞟,看到兩人的姿態出奇親密,向爾還敬了皇帝一杯,都不禁在心裏揣測向爾的意圖。
他們不相信這個野心勃勃、權勢熏天的丞相會有意放權,那麼她這麼做,就定有別的緣故。
難道是皇帝或者別的什麼勢力有了異動,丞相在試探?
結合向爾最近的一些舉動,這個猜測倒也不是空穴來風。
朝靖司司首廖淮瞥了一眼上席的情狀,神情莫測地為自己酌滿一杯酒,抬頭飲下。
到最後,向爾也說不清自己究竟喝了幾杯酒,等到她終於意識到應當停下,卻為時已晚。
這酒入口並不燒口,然而時候一久,酒勁上頭,向爾便頭腦昏沉起來,已是大有要醉過去之感。
她拿手支頭,想撐過這一陣暈,卻不想醉意愈發強烈,不一會兒理智殆盡,她口中竟開始無意地呢喃出聲。
「向爾!你現在在那麼多人麵前,不能失態!」係統尖叫道。
向爾揉捏著自己的鼻梁處,從一片混沌中拾出些許理智,坐直了身體。
“丞相,您可是身體不舒服?”周青靠近向爾,輕道。
“一時喝得有些快了。”向爾睜大眼睛回望周青,盡力彰顯自己清明的一麵,不露醉意。
她用理智估摸了一下自己的狀態,覺得這祝壽詞是無論如何沒法說了。
向爾的小指無意識勾住了周青曳在地麵的廣袖,盡力讓自己聲音清晰道,“陛下,臣略感不適。祝壽詞可能說不了了。”
“祝壽詞算不得什麼事。”周青藏在桌幾下的手向向爾的方向伸去,暗中扶住了她的腰,“丞相身體為重。”
醉意會放大情緒,向爾聽了周青的話,突然覺得怪不好意思。
人過生日呢,文章背不出來,好聽的總得說兩句。
“祝陛下……呃。”她打撈著腦海裏有關生日的句子,“生日快樂,天天開心。”
周青明顯地愣了愣,下一瞬,他便低低地笑出了聲,眼角盡是笑意,眉目登時柔和起來。
“多謝丞相。”周青道。
「統,我亂講的祝壽詞也很有效果。」向爾爽了。
係統:「……嗯嗯,你厲害。」
幾個穿著白衫的舞伶拖著長袖走入了宴廳中央,隨節奏驟歡的樂聲翩翩舞袖,明眸在月白長袖後不時顯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