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原來這小丫頭思春了!”武後哈哈地笑,“說吧,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哀家為你作主就是!”
安朵被搞得有些啼笑皆非,平時的伶牙利齒這會兒卻一句也說不上來。
最後,她終於借著內急上廁所的當口,叫宮女拿了紙筆,寫下了這樣幾句話:今晚陛下有難,萬望娘娘小心應對,希太醫們徹夜守候才好!
當宮女把這張紙條交到武後手裏的時候,換來的是一個大大的耳光,隻聽武後沉聲喝道:“哪裏來的江湖術士,竟敢在此糊言亂語?”
宮女委屈地望著安朵,卻又不敢直接說出來。
這個時候,安朵也不好直接站出來承認,隻得旁敲側擊地笑道:“娘娘切勿動怒,送信之人想必也是一番好意,現在陛下龍體欠安,今晚又是雪大風急,該請陛下回去歇息了!”
其實安朵的這番勸告完全是牛頭不對馬嘴,但是事已至此,她也隻能做到這一點了,問心無愧就好。
高宗看這兩人打著啞謎,十分不解,“兩位在討論些什麼,朕怎麼聽不懂?”
“嗬嗬,沒事兒。夜已深了,臣妾這就扶陛下回去歇息!”說完站起身來,不由分說地和宮女一起,扶了高宗就走。
把安朵獨個的晾在一邊。
想來武後也不是完全沒把紙條的事放在心上,她肯定也在琢磨。
過了好一會兒,又見武後匆匆地返了回來,見著安朵就急急地問:“剛才那紙是你寫的?”
安朵老實地點點頭,懇切地說道:“娘娘,莫要不信,此事千真萬確,瞧陛下今晚的神情,與平日大不相同!”
武後狐疑地看著她。雖然感覺到麵前的女子不簡單,但這種事情,豈能輕易相信。
“那你說什麼辦?”武後問。
“唉!盡人事聽天命吧!陛下這是舊疾,希望能度這個難關就好了!娘妨要做的事,就是吩咐太醫們徹夜守候,盡量把殿下和公主們都召進來吧!”
武後點點頭,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宣了所有的太醫在寢宮外等侯,又把太子李顯,相王李旦,太平公主等一幹王子公主們,以陛下想念他們為借口,全都召了進來。
盡管有這麼多人的隊伍,但現場卻卻鴉雀無聲,靜得有點可怕。就連一向嘻嘻鬧鬧的太平公主,這會兒也乖乖地呆在那裏,沒有吭聲。
因為,此時的武後,麵色是嚴肅而可怕的。
安朵很少見她這樣的神色,更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思。
寢宮裏,高宗皇帝睡得很熟,嘴角有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壓根兒不知道外麵的動作。
如是這般,又過了兩個時辰,正當大家都快凍得麻木的時候,忽然聽見了高宗咳嗽的聲音,接著又是他翻身的聲音,以及朦朦朧朧的囈語:媚娘,媚娘……這聲音交錯在一起,在如此寒冷且寂靜的夜裏,又是多麼的響亮。
首先反應的是武後,隻見她快速地走了進去,來到高宗的床前,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這時高宗已經完全醒來,看到武後坐在身旁,心裏很是安慰,精神似乎好了許多。
“媚娘,朕剛剛夢到你了!”
“陛下,這不是夢,臣妾一直都在您的身邊!”
“朕夢到媚娘你要離朕而去,所以一急,就醒來了……不過,朕怕是真的要去了……咳咳……”高宗說話的樣子十分吃力。
“陛下,您不會的,您一定會好起來的,嗚嗚……”堅強如武後,竟也不顧形象地趴在高宗的懷裏大哭起來。
高宗氣喘籲籲地坐了起來,溺愛的撫mo著武後的臉,臉上洋溢著滿足的微笑,嘴裏喃喃地訴說著:“朕剛見你的時候,在太宗的病榻前,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可愛極了,朕是一見鍾情的愛上了你……
“陛下,別說了,陛下對臣妾的情意,臣妾知道……太醫,太醫呢,快進來!”武後一邊哭著,一邊大聲喝道。
於是早已等候多時的太醫,一湧而進。
而那些殿下公主們,也喧叫著要往裏麵衝。
“不用了,叫他們都下去!”高宗艱難地揮揮手,示意太醫都下去,“朕的這個病,早就沒救了,能夠陪你走到今天,實在是個奇跡……咳咳……”高宗說到這裏,聲音越來越小,仿佛已經氣若遊絲了。
又大咳了兩聲,武後連忙用手帕接住,竟是一口口的鮮血。
“陛下……”武後哭得更曆害了,叫聲淹沒在她的哭聲裏,如梨花帶雨般的。這個五十多的唐朝最高貴的女人,竟然也會有如此真情流露的一麵。
“記著:朕大去之後,就請裴炎輔政吧!不過有你在,朕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說著無限留戀地望著外麵,雙眼一閉,再也沒有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