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母子相見(1 / 2)

這時,外麵的人都峰湧地奔了進來,跑在前麵的正是太子李顯、豫王李旦、太平公主及她的駙馬薛紹。

禦醫忙上前診脈,隨即臉色一白,“撲咚”一聲就跪了下去,嘴裏高聲叫道:“皇上歸天了!”

隨著這話音一落,所有的人都“撲咚”地跪了下去,抽抽泣泣的哭聲響成一片,臉上俱是悲戚的神色。

武後這時仿佛也亂了方寸,隻顧握著高宗的手,臉上的淚痕仍在,久久不願離去。對旁邊黑壓壓跪了一地的臣子和兒女,竟然熟視無睹。

安朵也在人群裏跪著,此時的她除了悲戚還有更深層次的擔擾。如果曆史記錄得不錯的話,下麵一個杯具的人物就該是即將繼位的中宗李顯了。

後世對於武則天的評價,褒貶不一。然而在安朵眼裏看來,她認識的武則天,似乎並沒那麼殘暴。

至少,武則天主動跟她合作,救太子李賢這件事,就足以證明她仍有母愛之心;而高宗逝世,她悲痛欲絕的樣子,也不像是裝出來的,顯然他們也是伉儷情深。況且平時老武對她也不錯,平易近人得離譜。

所以,有這樣一個女人當皇帝也不是件壞事。包括她後來偏愛男寵,與薛懷義、張昌宗、張易之兄弟的情感糾結,安朵都覺得無可厚非。隻是,就像紂王寵妲已,做得太過頭了而已。

過了良久,才見武後用絹帕擦了臉,徐徐起身,恢複她在群臣麵前威嚴的神態,高聲喧道:“陛下駕崩,召告天下,舉國致哀,禁止一切娛樂活動,違令者斬!”

“是!娘娘!”人群裏一片呼聲。

這時,隻聽武後再次高聲叫道:“太子李顯何在?”

此時,太子李顯方才抬起頭來,眼圈紅紅的,顯然也剛哭過,悶聲悶氣地回答:“兒臣在!”

“陛下臨終遺召,著令太子即刻繼位,隻待扶靈回朝,為先帝守製期滿,再行登基大典!”

於是,在眾人的高呼“萬歲”中,李顯還沒來得及有任何思想準備,就這樣糊裏糊塗地登上了帝位,開始了他短暫的第一次執政生涯。

似乎一切都在按照曆史的軌跡進行。

接下來是繁瑣而隆重的帝製葬禮,遵照高宗“得還長安”的遺願,武後不息動用大量的人力物力,把高宗的遺體運回長安,並任命吏部尚書韋待價為山陵使,戶部郎中韋泰真為將作大匠,動用兵士和民工20餘萬人,按照“因山為陵”的葬製,將梁山主峰作為陵塚,在山腰鑿洞修建地下玄宮。

當這一切處置妥當之後,安朵也跟隨大部隊回了長安。

明賢顯然也知道了父皇的離世,因此分外憂傷,可是以他即刻的身份,根本不能前往靈前拜祭。而代他頂罪的前太子李賢,早已在兩年前被遷徒到了巴州。

安朵理解他的心情。

因此這天一大早,她就進了宮。

武後一直忙著處理高宗的身後事,竟然沒有過問那天晚上的事情。

“太後,節哀順便!保重身體要緊!”安朵語氣裏透著關心,一邊為武後捶著背。

“唉!先皇這一走,似乎把哀家的魂兒也帶走了!”武後的言語裏透著隱隱的憂傷,麵色也有些憔悴。

“其實,還有一個人,也跟太後一樣的憂傷!隻是,太後還能夠見到先皇的最後一麵;而他,竟想親自到靈前拜祭一下都不可能。”

“你說的是賢麼?”武後立刻遣走了宮女太監,低聲地問。

“嗯,他現在整天以淚洗麵,人也瘦了一圈兒。”

“唉,真苦了賢兒。當年要不是他一時糊塗,也不至於落到這般下場,說起來,我這個做娘的,也有責任。”

“太後千萬不要自責,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太後當年迫於形勢,不得已廢了他,卻也等於救了他,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武後皺著眉頭沉思了一下,才說道:“這樣吧,等哀家安排一下,你明天晚上,就帶他一起來吧。”

“是!朵兒遵命!”安朵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嘴裏輕聲應承。

“記得小心點兒,別被人發現!”武後又低聲地囑咐。

“嗯。”

當安朵把這個消息告訴明賢的時候,後者一臉的感動。

他抓住安朵的手,一時竟忘了放開。

入夜,安朵帶著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持著武後給她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皇宮。

武後一直在先帝靈前寄托哀思,明賢的到來,似乎更刺激了她悲痛的神經,兩母子驟然相見,忍不住抱頭而泣。

良久,才聽明賢帶著哭腔的聲音,“賢兒真是大大的不孝,既不能承歡母後膝下,又不能為父皇守節致哀,真是個大大的罪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