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門關好後,我摸索著走到床邊,然後靜靜的坐了一會兒,我沒開燈,黑暗的喜悅應該在黑暗中品嚐。我把床弄亂,免得惹打掃衛生的人懷疑,然後輕手輕腳的走進衛生間,我知道東西就在抽水馬桶的水箱裏。
我打開燈,懷著忐忑的心情輕輕的把馬桶水箱蓋移開,會是什麼呢?劉今生知道我喜歡玉石一類的東西,會不會是玉佩?兵符?價值越大的文物越是不好出手,古玉、玉符在他們手裏隻能論斤賣,拿來做人情卻是最好不過。我挽起袖子把手伸進水箱,在水箱底部摸到一個塑料袋,我把塑料袋拿出來打開,裏麵是一個用保險膜纏緊的東西,暗紅色,入手輕。
把馬桶水箱蓋蓋回去後,我把東西放在洗漱池的龍頭下衝了衝,擦幹,然後撕掉外麵的保鮮膜,出乎意料的,裏麵是件二十五品袈裟,絲質麵料極薄極軟,厚不盈毫,以金絲縫合。袈裟色澤深紅,紅到呈現出一種烏亮色光澤,可能是本色絳紅日久色沉,便顯出了這古樸的色澤。麵料尚待考究,但就那縫合的用的金絲,細如發絲,勻稱至極,已是難得。
這是一件做工精致的袈裟,不知出自哪間古刹名寺,我把玩著這件袈裟,竟愛不釋手起來,這件寶貝雖非玉石,卻也深得我心,隻是石達開的寶藏裏怎麼有袈裟?難道一生戎馬、殺人如麻的石達開也參佛?我仔細的觀察這條袈裟,發現他的正襟上有一行古回鶻文的鎏金小字,翻譯過來應該是“一寸金絲一寸命,百裏袈裟百裏沙。”
這兩句鎏在刀劍倒也不奇怪,卻怎麼鎏在這等寶貝袈裟上?我想著,下意識的翻開衣鉤,發現衣勾後麵刻著兩個古回鶻文字:“魔陀”。
“魔陀?!”我心裏暗忖:不愧是石達開,即便是修佛,也是當是拜在修羅魔佛門下的弟子,什麼四大皆空、立地成佛,這種軟言善語隻能渡眾生,要渡得石達開這位殺神,也隻有魔了。這樣想著便也釋懷了,尋思時間也不早了,再不回去怕惹人懷疑,便把袈裟一裹,剛想放進隨身帶的肩包裏,突然眼睛一亮,撇見袈裟金線的接頭處隱蔽的繡了幾個點,仔細一瞧,七個點組成勺子的形狀。
北鬥七星?我再看旁一格子接頭處,也隱蔽的繡了六個點,其形狀正是牽牛星,再往下一格是織女,接著是陸虛、危三星座,我急步移至房間,索性把整條袈裟都攤在床上,細細的看,發現袈裟上幾乎囊括了全部三垣二十八宿!而這種圖,我太熟悉了,這不是天文愛好者紋著玩的,這是中國古代特有,也是用的比較多的藏寶圖形式之一‘星鎖圖’,俗稱:‘天嵌地’,也叫‘大藏圖’。
星鎖圖相傳由周武王所創,是一種根據星象來判定地理位置的地圖。在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得到空前運用,唐朝後絕跡。
它是通過三個地坐標,目、參、藏,即觀測點坐標、參考坐標和埋寶藏的位置坐標,配上星象圖,加密寶藏位置的一種地圖。目、參兩個坐標一般就是圖紙的正中心和最右切邊點,寶藏位置會另有標注。星鎖圖的優點是極難破解,缺點是偏差很大,有時甚至會達到數十公裏,所以如果不是大的寶藏墓穴,就不會用‘天嵌地’這種圖了,即使是大的寶藏墓穴,通常還要配有某種‘啟示’才能指明確切的地點。
不過也是因為它誤差大的原因,所以古人也把星鎖圖叫做‘大藏圖’,因為隻有大的寶藏墓穴才會用這種圖來記錄。古今大墓中,許多大墓的發現都和‘大藏圖’有些關聯,包括戰國七雄之一和三國中的梟雄君主,隻因為某種原因不便公布而已。
作為一個考古人,得到‘大藏圖’不亞於中500萬大獎,但我卻笑不出來,你讓我怎麼處理它呢?若隻是件袈裟,雖然古樸好看,但也不值得我出手,畢竟我這種學生在黑市上是沒有什麼話語權的,再好的東西,沒有渠道也是提不起價錢的。當然我不會傻到去走正規渠道。
袈裟本身雖然不值得我出手,但袈裟上的信息,也就是這張‘大藏圖’就值錢了,但問題是我怎麼證明這張圖是真的呢?劉金生有眼無珠,把袈裟送給我,我自然不會懷疑他會做張假的星鎖圖給我,他完全沒那個必要。而且,就他的水平不是做的出做不出的問題,他都不見得知道星鎖圖是什麼東西。但如果他跟我挑明了說是張星鎖圖,然後要高價賣給我,我一定懷疑這張圖是假的,而我要賣的話也是同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