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峰笑著搖了搖頭,什麼也不願再去想。
追蹤曾恩,找回那些藥才是要緊的事。
為浮塵子師叔報仇是主要的,還是為了藥?向峰也不願麵對這問題。
雖然是一個隱者,終究也是一個人,無論是什麼人終究還是一個人。
※※※
海邊,向峰順著六年前的老路走著,手裏還是一把油紙傘。走得還是那樣慢悠悠,從容不迫,悠閑自在。
天是白天,海風不大,近似於風平浪靜,碧波萬傾。
向峰坐在六年前的礁石上遠眺海天,空曠無限,很微的風吹拂著他的麵頰,幾綹發絲隨風飛舞,在臉上糾纏不清。
向峰又禁不住想想六年前的事,清晰有如昨日啊!我是在後悔嗎?不是,隻是遺憾,我應該更委婉一點啊。
遠處突然響起悶雷一樣的炮聲,海平麵上升起了兩根桅杆,接著向峰就看到了一麵旗幟。
那是一麵黑底白邊的骷髏鷹旗!
又過了一會,向峰又看見了一麵大明水師的飛彪旗。
如果是官兵抓強盜,那倒正常,現在的情況似乎反過來了,那艘官船拚命的逃向岸邊,而海盜船正以一條斜線兜過來截住他們,不讓他們上岸。
海盜船小巧輕便,伸出的幾十個槳一齊劃動,簡直叫神速。
就在向峰麵前不過幾十丈的地方,海盜船追上了官船。海盜船以極猛烈的衝擊撞上了官船,船頭的長長鐵矛深深的戳入官船板壁。
向峰看見無數光著頭、赤著腳的海盜呼嘯著冒著箭雨奮勇的跳上官船。
前仆後繼,前麵的被射死,後麵的踏著同伴的屍體奮勇衝鋒不止,毫無半點猶豫。
無數的短矛,飛斧飛出,也放倒了大片的官軍弓箭手。
被射殺的人不時高聲慘叫著從高高的船上跌下來,濺起的浪花有一丈多高。
海盜衝近了官軍,雙方短兵相接,戰況更加激烈,片刻之後,甲板上鋪滿了屍體,浸了足有一指多厚的血漿。
海浪翻滾,吞沒了一具具落下來的屍體。
官軍人多勢眾,雖然沒有海盜驍勇,但他們知逃也無用,拚死抵抗,而且他們訓練有素,倒也有效的阻止了海盜的瘋狂進攻。
海盜船上突然有人長嘯了一聲,海盜們甚至停止了進攻,舉起刀斧同時仰天高呼:“海天都統!至尊無上!”
向峰看見一個金色的身影從海盜船上直飛而起,象一支箭一樣飛到了官船之上,以向峰之學,不知這是何門之術,隻知有這份功力,就足以傲視天下!
那是一個一身軟皮甲,頭戴青銅麵具,披金絲披風,身形碩長的怪客。
怪客左手持利斧,右手是一把明晃晃的丈二長劍,他一飛落甲板上,已經擊殺了三四個官兵。
麵具人向一隊官兵撲去,左手斧壓下一排刺來的長槍,身體滾上長槍,長劍一揮,把這一隊足有十幾個人的官兵的人頭就削掉了七八個。
麵具人響雷般怒吼,有力的揮動利斧和長劍,又把一個衝上來阻止他的校尉連人帶劍,劈為兩段。
這個戴著青銅麵具的怪客左衝右突,如虎入羊群,無人能擋,所當者盡糜。他在人群中穿梭飛掠,金絲披風在空中揮動,大白天也象變幻不定的幽靈,每一次起落都有血花飛起。
殺!殺!殺!
一具具滿是血汙的屍體倒在他腳下,每殺一人他都毫不遲疑,而且他總是忙著去殺下一個,這顯然是一種心如鐵石的習慣,習慣了。
向峰歎息,望著這血流成河的激烈血腥殘酷場麵,他覺得無能為力,隻能如此,人啊,為何總要自相殘殺?
官軍的防線很快就四分五裂,潰不成軍,一敗塗地,許多人紛紛跳水逃生。
一個將軍模樣的人領著四十來個兵將退到船尾,“大王,我們投降!”
戴青銅麵具的怪客尖聲狂笑:“哈哈哈哈!可惜我海王都天劍下,從來都沒有活口!殺!殺!統統給我殺!”
※※※
海王都天就是當今五海之王,他在十年前的一次比武中殺死當時的海梟幫主司馬徒雄,奪得幫主之位,而在此後的數年裏,他吞並了中國海附近的幾乎所有海盜。並且由於他的存在,使大明水師受重創,間接導致幾十年後的倭寇猖獗。
那種雷厲風行的作風,瘋狂殘酷的鐵腕,讓手下無不敬服。
觸犯他的人,隻有一個“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