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儒源大喜。
道人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悠然道:“貧道素日來聽大人言談,大致明白大人的雄心壯誌,如你心內所想,那宋將軍跟蕭將軍有了舉國之功,朝堂再無人撼動,若等到皇上駕崩,隻怕大人也該七老八十歲了,大業難成啊!因而大人一直在想著怎麼除去一人,依大人所見,誰活下來於大人而言更有利?”
楊儒源大是震動,連忙抱拳道:“道長慎言,我一心忠於皇上,絕無謀朝篡位的心思!”
道人拂袖道:“既是不肯交心,貧道告辭!”
楊儒源連忙攔住,長揖道:“仙長有起死回生之術,還請助我成事。”
道人冷聲道:“那貧道便問你,你一直在謀劃如何除去宋天軼,是也不是?因宋天軼有勇有謀,不好拿捏。大庸的皇上一直不允大軍班師回朝,而且非要百萬大軍一起攻打區區黎國這樣的小國,不就是想謀個法子除去一人麼?一統天下之後,李上慕又哪容得兩隻猛虎在身側!”
楊儒源更是大為驚駭,良久方道:“正是!”
道人笑道:“貧道便給你一條除去他的法子,讓皇上命他們二人兵分兩路,命宋天軼領兵攻打花漾穀,為皇上帶回仙草。為皇上除去宋天軼,李上慕會暗地裏為你記上一大功。”
楊儒源雙目煥發異彩:“那穀中並無仙草,而是埋伏重兵,我說得可對?”
道人高深莫測道:“天機不可泄露!”
但楊儒源卻沒有親自去跟李上慕出這個點子,萬一將來事情敗露,他怕蕭滄雨為了給宋天軼複仇會死也要咬上自己一口。
於是,楊儒源將這個機密告知了太子身邊的側妃寧妃,寧妃便將這事透露給了太子李承朝。
李承朝大喜過望,便去了顧皇後處,將這事說出來。
顧皇後沉吟片刻,緩聲道:“兩國交兵,但凡一步走錯,便是大禍,切不可拿這事去皇上那裏領功,天下即將一統,隻求無功無過。”
李承朝自小多疑又暴戾,回宮後,對寧妃嚴加審訊,得知這消息出自楊儒源,若是好事,楊儒源早就讓恒王去領這份功勞了,又怎麼拱手讓給他?
那麼,這個消息有假!
於是,他暗中派人將這個消息泄露給了恒王李承燁,李承燁連忙去稟告給了皇上。
李承朝多年來拉攏宋天軼都無果,連忙寫了密信送到宋天軼手中,稱將軍若攻打花漾穀,需大軍前往,不可輕敵。若宋天軼能凱旋,必然義無反顧的站在自己這方。
卻不曾想,宋天軼反倒隻帶了兩萬兵,最終殉國。
李承朝施給宋天軼的這份恩情,打了水漂。
栗聞的聲音就似鬼魅:“大人,本道幫你除掉了宋天軼,如今,你可得幫本道除掉蕭滄雨,若我是黎國人的身份暴露,大人你就是叛國死罪。”
楊儒源的額頭滲出汗來,聽到栗聞笑道:“其實大人做下的哪一樣都是死罪,將怒斬藤拿給陳太醫轉手送給貴妃,讓皇上服用中毒,又將我這黎國人送到了皇上身邊,大人還想全身而退麼?”
楊儒源暗暗咬牙,嘴裏有了血腥味。
栗聞飄然起身,手一招,書架上擺放著的一尊玉雕就到了手中:“我並無複國的心思,我隻是要為族人報仇,蕭滄雨必須死,李上慕必須死,其實你也巴不得李上慕死吧,恒王繼位又哪裏比得上你自己繼位!”
楊儒源雙膝一軟,跪下道:“還請仙道助我成就大業。”
栗聞悠然問道:“那忠勇王府可有你的人?”
楊儒源起身,垂手而立:“他們父子多年不在京中,後蕭莫寒已廢,況王府的確不養府兵和暗衛,是以不曾派人監視。”
栗聞聲音陰寒:“但王府藏有魅國的巫師,破了我的噬魂術。”
楊儒源大驚:“這絕無可能,魅國早已滅族,難道,宋天軼並非將那裏滅族,而是帶回來巫師藏在府中?他這是欺君,這是抗旨!”
栗聞五指鬆開,手裏的玉雕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他飄然在椅子上落座:“貧道對皇上說,忠勇王府可能藏有魅國的巫師,但皇上似乎對除去宋天軼已然滿足,並不打算就此事明裏給死去的護國大將軍和他的家眷降罪,隻命我將那巫師引出來。”
楊儒源頷首道:“我即刻派出人去盯著忠勇王府跟景瑞侯府,之前是我大意了。”
栗聞飄然起身,手裏的拂塵一繞:“若魅國真有漏網之魚,本道必定要會一會。”
楊儒源恭送他出府,行至府外,栗聞停下來,異瞳朝著府裏凝視良久。
這府裏,有一種他熟悉的氣味。
楊儒源又變成了那個溫柔多情的少年郎,捧著文蘭那白瓷般晶瑩剔透的臉,聲音娓娓婉轉:“我瞧著瘦些了,是吃得不好嗎?你看,沒有哪一日,我不是都要來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