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後的宋綠衣反倒是睡不著了,躺了一會兒,幹脆起來進了書房,麵前放著一碗清水,她閉上眼睛,默念咒語,讓自己的意念凝聚。
再睜開眼來的時候,平靜的水麵有了幻影,一個如她一般美麗的女子,跪坐在一個蒲團上,指尖的血滴在月亮型的玉佩上。
她猛地起身,這就是那位未曾謀麵的母親嗎?她那樣美麗,又那樣溫柔,有著能容納天地的溫柔。
意念一散,水麵恢複如鏡。
她坐下來,伸手,將脖子上貼著肌膚佩戴的玉佩取了下來,在手裏端望良久,從抽屜裏拿出那把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指。
鮮血滴在了玉佩上,慢慢的被玉佩吸收,那血色便比之前更濃了一份,而上麵那些圖案卻是愈發清晰起來。
用手托著它,舉在燭火前細看,火光透過玉佩,竟是在牆壁上如幻燈片那樣,出現了字幕。
這竟然是魅國的大事記,從巫鹹開始,一代一代君王的記載,文字不多,卻也詳盡。
一直看到第十五代,巫族才立國為魅國。到了十八代的時候,有了記載,魅國公主不可生女,生女則亡。到了二十代,開始有了魅國的國主去別國外交的記錄,並會去救治別國的皇族病人,而換回豐厚的賞賜。
無怪乎母親的庫房裏,有那樣龐大而價值連城的寶物。
到了二十二代,出現了黎國。文字如下:國主曆時三個春秋,到達黎國國度,救治黎皇族異瞳雙生子,方法用盡而無果。回時受黎國國主所托,將雙生子帶回。異瞳雙子遍試魅國藥草,一人治愈,一人未愈。治愈者,貌智皆若幼女,未愈者,癡迷巫術其害人之術。悠忽四十載,國主彌留之際,將二人遣送回國。
她托著玉佩的手顫抖起來,原來,那人是黎國皇室中人,他離開魅國之時,偷帶走了魅國的藥草種子,花漾穀便是他打造的第二個魅國。
暗暗凝神靜氣,再往下看。
二十三代,文字如下:曆經數十代,偏於一隅,然災難當前。大庸兵馬強悍,以吞並各國為大誌,國主欲遣散子民,然俱立誓同魅國共存亡。若有巫族後人遺世,不可有複國妄念,隻可銷聲匿跡,保巫族千年之根係。
在這天地間曆經二十三代的神秘巫族,最終被大庸滅族,而哥哥跟她,是唯一遺世的巫族後人。
把手心合攏,將玉佩握緊,牆壁上的字幕消失。
她靜靜坐著。栗聞是二十二代國主帶回魅國進行救治的黎國皇族,算起來應當是四十多歲了,卻還是二十歲左右的青春容貌,他嚐遍了魅國的藥草,雖沒有治愈異瞳,卻有了永葆青春的不老身體,更是有了百毒不侵的體質。
雙生子?另一位是女子之身,在遍嚐藥草之後,治愈了異瞳,卻容貌和智力停留在幼時。
她是否還活著?
父親之死,是因為走進了花漾穀那樣的地方,栗聞苦學巫術的害人之術,將花漾穀打造成了一旦踏入便走不出的迷幻之境,再利用那些毒草熏成的煙霧,葬送了兩萬士兵。
所以,那穀中植物盡數枯萎,不留一活物。
所以,他確知蕭莫寒中的是蠱毒,卻解不了隻有魅國皇族才能解的噬心蠱,反倒用散神花去激發蠱蟲的狂性,令蕭滄雨起疑,進而擔憂皇上去進言,讓皇上對蕭滄雨震怒。
將整個黎國皇族砍首掛在城牆上的蕭滄雨,是他最恨的仇人!
從抽屜裏拿出紙筆,寫了幾行字,起身之時,窗外已有了光亮,春花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暖融融地道:“地上的花瓣兒不要掃,小姐喜歡看落英滿地。”
她隔著窗欞道:“喊春雨過來。”
春雨小小圓圓的臉蛋,還有沒睡飽的倦容。
她把紙張遞過去道:“送去給你姑爺。”
又說道:“春花,我要睡回籠覺,午飯時候再喚我。”
春花到蕭莫寒院子裏的時候,郭浩正冷冰冰地看著清風,而清風正嬌怯怯地瞄著屋內。
郭浩攔住她道:“等會進去,主子在處理家事。”
於是,春雨便在門廊上坐了下來,側耳一聽,蕭莫寒那聲音有氣無力地:“二叔帶了這許多禮品來看望侄兒,我卻是連起身致謝的力氣都無,叫二叔破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