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後來名聲漸起,母親才被從通房抬為了姨娘。即便對小時候的事有過怨懟,但他身上留著顧家的血,守護顧家的榮光也是他必須要承擔的責任。
但,他不會成為父親那樣的男兒,他的妻子也不會成為母親那樣的女人。
這一夜,明白曉坐在太尉府大門口的台階上,望眼欲穿。
三月的早春,晨霧菥蓂,正是乍暖還寒時候。來者依然是那一頭墨發,被風卷起,繚繞成江南的柔情,披著的緋紅色大氅,又如三月的桃華。
他從台階上跌跌撞撞跑下去,撩袍跪道:“明白曉拜見神醫。”
都說同行相輕,能做到同行相敬者,本就有著廣博的胸懷。
宋綠衣把臉孔上的冷意收了收,道:“先生請起,領我入府吧。”
明白曉眼眶竟是潤濕了,連忙起身,半弓下腰,伸手一比疾行在了前頭。
宋綠衣溫言道:“是何病症,先生邊走邊說說,好叫我知曉。”
麵對這樣一位年輕的小郎君,明白曉臉暗裏紅了紅,支吾著道:“在下仔細查了公子這段時間的飲食,並無那助興之物,卻屹立不倒。”
宋綠衣麵不改色:“他無妻妾通房麼?”
據她對怒斬藤的研究,它的確有那樣的功效,也無非是索求多些,時辰久些,次數多了確會傷男子精銳,卻也不至於長久屹立不倒。
明白曉聲音低了下去:“公子,不肯跟女子……”
宋綠衣眉眼一挑,這倒是奇了,莫說在這個三妻四妾的時代,便是那個新時代,男子也難做到這樣。
她那三十年不談戀愛,估計就是因為,她將男人當動物視之。
進了顧子騫的院子,更難壓心底驚異,這個院子建得就似新時代那些民宿,古樸雅靜,返璞歸真,就連花草都不張揚,有著一份來自山野的無欲無求。
也來不及細看,隨著明白曉進了屋子,屋子裏坐著一眾人,也來不及細看,明白曉隻說了聲神醫來了,這些人就全部跪下了,求道:“求神醫救命!”
古代最是嫡庶分明,這顧子騫充分證明了一件事,便是家人,也需有利有益,方才被高高看重。
宋綠衣從這些人中間走過,望著後背濕透的顧子騫,他蜷縮在那,鼻息粗重,裸露在外的脖頸,泛著奇異的緋紅,讓那些汗水變得愈發晶瑩。
她淡然道:“手伸過來。”
明白曉連忙搬了一個凳子放在床前,恭敬著道:“神醫請坐。”
顧子騫還是不轉身,隻將死死抓著被麵的手鬆開,伸了過來。他的皮膚滾燙,她的手指冰涼,竟是讓他清明了少許。
宋綠衣裝模作樣的把了脈,聲音清冷:“公子接觸了一樣藥物,便是不曾入口,也激發了男兒之本能,女子便是解藥。”
顧子騫的聲音嘶啞:“不!”
宋綠衣真個是太好奇了,她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從前那個對世事都無感的人,變得八卦起來。
“莫非,公子有必須要守身如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