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客都剛直起來的身子又弓了下去，作揖道：“大小姐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往後宋府若有所求，顧府必全力相助。”
宋綠衣站起身來，正打算走，被宋天楓伸手扯住了衣袖子：“你且等等，我送送顧大人。”
將顧客都送出府，宋天楓火急火燎地回到書房，宋綠衣正在把玩他書桌上的一方硯台。
他把門關上，還未落座便問道：“什麼神醫？什麼引見？”
她把茶杯端起來，倒了些茶水在硯台裏，又執起一方墨，慢悠悠一圈一圈的磨，慢悠悠道：“顧家籠絡了大同朝的半壁經濟網，那另一半呢？”
宋天楓最近都能跟黃先清和黎俊宇暗中互傳消息，做到了信息共享，坐下來，把衣袍理平順，邊執起茶壺倒茶邊道：“自然是青禾楊氏了，楊氏三百餘年，一半子弟讀書科考，一半子弟經商斂財。但顧楊兩家一向做到了互不滲透，互不爭奪，各占自己的產業，是以相安無事。”
她的指尖沾了墨，拿起書桌上一方雪白的絲帕擦手，被宋天楓一把奪了過去，肉疼著道：“多貴的東西，哪容得你這般糟蹋！”
宋綠衣眉眼一挑：“看，窮，果真是窮！”
可不就是窮，侯府除了宋天軼跟宋穆炎那些年軍功換來的賞賜，僅憑俸祿哪養得活這許多人，但宋天軼所得之物，都是留給子女的，宋穆炎的庫房，在宋天彥去往秦州上任的時候，竟然是搬空了，被帶去秦州了。
宋綠衣用自個的手帕擦手，問道：“楊氏最大的產業是哪樣？”
宋天楓正色道：“據查，大同最生財的產業莫過於鹽巴和鐵器，然這兩樣都歸朝廷管轄，但楊氏多年來都暗中販賣私鹽，皇上不是不知情，之所以裝聾作啞，是販賣私鹽本就難以杜絕，由楊氏把控，所得利潤，有五成上交了國庫，皇上樂得坐享其成。”
宋綠衣頷首。
宋天楓繼續道：“再便是錢莊，當鋪，和糧鋪，楊氏在大同朝各個州縣都有自己的這些鋪子。而顧家，則是壟斷了布匹，染料，香料，絲綢，瓷器，茶葉等。當然，其他的斂財門路，兩家都有涉及，比如賭場，妓院，酒樓等等。”
宋綠衣再點點頭，站起身來，掩著嘴打了個哈欠道：“困了，二叔早睡。”
宋天楓長臂一伸，又扯住了她的衣袖子：“神醫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到底在暗中做些什麼？”
她下巴一揚：“莫非二叔還想將我禁足？”
宋天楓一怔，她已經抽出自己的袖子出了門，他氣急敗壞道：“我要去告知母親！”
丟不丟人？三十六歲了還找母親告狀！
他捏捏額頭，走到院子裏去，在夜幕下，那幾十個箱子黑黝黝的，像是一排鐵方石。
伸手，隨便打開了一個，金光四射，把夜色都點亮了幾份，挨個打開，這院子瞬息間金碧輝煌。
窮得不得了的宋天楓宋尚書大人，在黑夜裏，好好生生地欣賞了這樣的美景之後，把箱子蓋上，命人抬去了綠衣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