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袖那蒼白的臉兒,哭得太多,雙頰都在脫皮。
綠衣從袖子掏出一盒潤唇膏來,邊給她往臉頰上擦邊說:“尤其是母親,就說我下的命,不準在靈堂長跪。還有,把這些糖丸分給每個人吃。”
說完又從袖子裏摸出個瓷瓶來遞給綠袖,這都是她用魅國最好的靈仙藥草研製的藥丸,補精氣血,就算將死之人都能靠著吊住那口氣。
綠袖看著她的袖子,那裏麵總能掏出奇奇怪怪的東西來。她把瓷瓶打開,拿了一顆含在嘴裏。
綠衣聲音淩厲:“同一件事,隻準自個哭一次,父親不會喜歡滿府哭哭啼啼的兒女。給穆臨說,近日為了給父親守孝可以耽誤學業,喪事一過,該上學堂的上學堂,萎靡不振不是做孝子。”
這樣的無情綠袖懂不了,但她就是相信綠衣,也許她是長姐,也許在大難臨頭的時候她最冷靜,目前大家需要這樣一個人。
等綠袖走了,綠衣帶著昏睡過去的老夫人進了空間,給她輸液。中藥調理身子是漫長的過程,在緊急情況下,西藥更快速。
她躺在沙發上,嚼著一塊巧克力,這樣的味道讓她想哭。她沒有過想要守護的人,而現在她有了,他們都是她在這個異世的,家人。
而蕭滄雨入宮之後,正在清明殿述職,將這六年來征戰的詳情都一一做了闡述。退朝之後被皇上留下來,二人進了皇上的書房,談到深夜,方才離宮。
打馬疾行,在府門口翻身下馬,一把扶起跪在府門迎接的趙千夜,都沒看其他跪著的眾人,大踏步進了府,隻往蕭莫寒處而去。
跪在那裏的錢夫人一如被當頭扇了一巴掌,臉頰漲紅到發紫,隨後起身,氣吼吼邁著碎步一路追趕。
府裏四處張燈結彩,燈火通明,包括蕭莫寒這個院子也如是,院外跪了幾十個下人,齊聲高呼:“恭賀老爺凱旋,恭迎老爺回府。”
內室也點滿了燭火,蕭莫寒半靠在床榻上,臉色在燈火下蒼白泛青,有著又瘦弱又孱弱的破碎感。
蕭滄雨心頭一痛,大步向前,喊道:“寒兒,為父回來了。”
蕭莫寒掀開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又將眼皮子半垂下去,神色淡淡,既無歡喜,也無埋怨。
跟著蕭滄雨一路追趕而來的趙千夜和錢夫人都進了屋,錢夫人拿起帕子就開始擦眼睛,聲音半是嬌柔半是委屈:“老爺著急忙慌地,是怕我薄待了寒兒嗎?老爺可是瞧見了,這滿院子伺候的下人成群結隊,寒兒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蕭滄雨這才留意到錢夫人的不滿之意,作為夫君,心裏隻有兒子,總歸還是自己大意。
連忙笑道:“夫人辛苦了。”
錢夫人雙目含淚又含情,輕聲道:“老爺就算要來,也該換身衣服,洗漱洗漱,把這滿臉胡子刮一刮,叫寒兒看著像什麼樣子。”
蕭滄雨哈哈大笑道:“是是是,是我大意了。”
話鋒一轉:“你們先回去,我跟寒兒有話說,說完了,再去跟夫人請罪。”
錢夫人手裏的帕子攥緊,溫柔回應:“是,我等著老爺。”
走出屋外,回頭瞥了一眼,就連趙千夜都理所當然的留了下來,而她永遠就好似一個外人,一個不被放在第一位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