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的老百姓跟在了軍隊的後麵,一起跟著喊,喊聲震得街邊房屋上樹木上的白雪簌簌而落。
宋綠衣自個都沒察覺,她的眼淚早已流了滿臉。從五歲開始,她就再沒哭過了,她已經失去了悲喜,失去了痛覺,她是活在那個新時代的沒有情緒的機器人。
原來,這就是哭泣的感覺啊,悲痛交集,五味雜陳,酸甜苦辣全部都在她心上揉,把她揉得那麼難受,那麼難擋。
宋山一直跪在窗前,迎接著他的主子進京,目送著他的主子離開。往後,他的主子換人了,不再是那個把他從屍海裏撈出來親自教導養大的宋天軼,而是麵前這個即便在流淚也站得筆直的女子。
等朝陽街的軍隊跟百姓都走盡,太子才頓足道:“父皇還等著呢,這可如何是好?”
恒王麵容和煦,叫人看不出他真實的心緒,勸慰道:“兩位老將軍情比兄弟,此舉並無不妥。我們就在宮門口再等一柱香,父皇不會責怪。”
太子看著這個素來脾性最好的二弟,有些單薄的身形,有點孱弱的麵容,自小身子都不太好的病秧子,又是楊貴妃的兒子,雖然在宮外建府了,但如今二十歲了多數還住在宮裏。
但在這看似毫無攻擊力的外表之下,有著多麼深沉的算計。這兩年他們兄弟二人暗中交手數次,太子都落敗了。敗有敗的好處,從前那個一味疼愛恒王的父皇,開始提防他了。
太子哈哈一笑,對著百官拱手道:“便再辛苦各位大人在此多等一柱香,等會進了宮,本宮立馬給大人們上薑茶暖身子。”
百官齊聲道:“太子厚愛,臣等惶恐。”
禦史大人崔長春大聲道:“本官要彈劾鎮國將軍蕭滄雨,藐視皇上,居功自傲,成何體統!”
這人是叫皇上最頭疼的一個人,但禦史本就有彈劾百官的職責所在,況這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向來對事不對人的軸子。
百官竊竊私語,楚王嬉皮笑臉地:“莫說崔大人不願等,本王都有些煩了,早起特意在靴子裏多墊了幾層棉,這會兒腳都凍麻了,可不就是得彈劾,鎮國將軍算什麼,害得這麼多人為他受苦。”
崔長春一噎,這話說得好似他怕吃苦才要彈劾蕭滄雨,拱手道:“下官曆來最是不怕吃苦,楚王明鑒。”
楚王像個耍賴的孩子:“本王看你就是怕吃苦,否則多等這一時半會又怎地了?難道崔大人如此沒有人情味兒,還不準將士們護送護國將軍一程,這可真是叫人寒心啊。”
崔長春臉都漲紅了:“明明是……”
楊儒源連忙打圓場,抱拳道:“楚王明鑒,崔大人也不算小題大做,實是百官都該以皇上為尊。當然,蕭將軍也沒錯,兄弟之情嘛總該盡的。”
若宋綠衣一直認為二叔是明月清風一般的人物,那眼前的這位算得上是清雅儒雋之人了,無論是他的樣子他的聲音,都如陽春三月,又似春風化雨。
“那是何人?”
宋山道:“丞相大人楊儒源。另一位禦史大人崔長春。至於那三位皇子,屬下頭先說過了,是成年皇子尚在京中的幾位,至於三皇子和五皇子,生母位份不高,早早就去了封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