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睿很好性子的在香氣飄繞的客房等著,等得快睡著的時候,門吱呀一聲,一個柔若無骨的人兒就從門縫裏飄了進來。
那滿頭的珠翠,晃得屋裏的燭火都搖了起來,那一掌寬的腰身,把懸掛在屋裏的輕紗都扭得浮動起來,那含在眼裏的情,抿在唇角的意,連顧子睿這個熟客心裏都蕩了蕩。
他說:“在我麵前就別扭得這般賣力了,歇歇吧。”
一句話,就讓杜噯椛的氣泄了,身子一歪,就半躺在了椅子上,眼裏的情嘴角的意通通褪了個精光。
“倒杯茶我喝。”
顧子睿很聽話的給她斟了一杯,看著她仰著脖子一口灌了下去,再看著她長出了一口氣。
她本是官宦家的小姐,因父親貪墨被皇上定罪,一家老小發配邊疆,六皇子使了點手段把她留在了京城,進了這鴻湘樓。
她換了個姿勢坐著,這個時候的她,身上有了官家小姐的影子,竟是有著那叫人不忍褻瀆的高貴。
“說吧,六皇子有什麼吩咐?”
顧子睿一笑:“今兒是我來有事問你,我妹妹今天舉辦賞花宴,把京城裏稍微排的上號的人家的小姐都請了個遍,但卻沒看到我想見的哪個,是什麼原因?”
她淡然道:“一是那位小姐無需巴結你們顧府,二是那位小姐有疾甚少出府。”
他忍不住拍拍手掌:“有道理,我是在藥鋪見到她的,說有疾估計說得過去。據你所知,京城有哪戶人家小姐是有疾,而且甚少參加宴會的?”
她的目光清淩淩地:“給一個你印象最深的提示。”
“美,美得就像不食人間煙火。這麼說吧,比你,比我妹妹,比楊千盈,比黃菲染都美。”
杜噯椛笑了:“若是京城有這樣的美人,早就藏不住了,還需你這樣尋人。除非,真個是叫人藏了起來。”
顧子睿似是想到了什麼,但她已然開口:“要說京城眾人,唯一沒被人見識過的,估計也就隻有那宋府的大小姐吧。”
似是一道閃電劈在顧子睿的腦袋上,他拍著額頭:“我竟是沒想到,那位大小姐自五歲被禁足,如今十年,無人得知她長成了什麼樣子。那通身的氣韻,還有跟在她身邊的那個侍衛,啊,可不就是宋府的,我可真是糊塗了。”
杜噯椛也不多問,在顧子睿這個年歲,就算對某位女子一見驚鴻,也屬實合情合理。
顧子睿急匆匆起身道:“謝謝姑娘,我明日就進宮。”
所以,是宮裏哪位皇子對人家姑娘一見驚鴻了?
才子佳人的話本子,杜噯椛已經不相信了,她也已經沒有這樣的資格了。所以她整理衣衫,提起一口氣,又去開始下一輪的陪客。
……
李承哲最後落下一筆,點了一抹朱唇,畫紙上的女子,便活色生香起來。
他把筆擱在山形筆架上,用手指劃過女子的眉眼,眼裏是滿滿的癡迷。良久之後,把身子挺直,拿起畫像卷起來,放進了抽屜裏。
問道:“父皇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