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紀實(2)(2 / 3)

為了省錢,安妮帶著演員們,自己動手製作服裝道具。當人們坐在劇場裏,欣賞回族演出隊的節目時,誰能想到,閃爍在女演員臉頰旁的耳環,是用可口可樂的鐵筒製作的;而那飄逸曳地的彩裙,是用十幾元一條的被麵,自己縫製的呢。還有那舞台上的紗幕,買一條,要花上千元錢。她們用白紗布代替,隻花了幾十元錢。安妮像一個精細的管家婆,絞盡腦汁,小心翼翼地使用著僅有的那點資金。

回族藝術隊,沒有自己固定的地址,怎麼排練?他們隻好利用別人的排練廳。話劇團,越劇團,歌舞團,見縫插針,利用別人排練的間隙插進去。用一次就是幾十元的租金,沒有那樣多的錢。常常,安妮的那兩間陋室,就成了演出隊的排練場。她那唯一像樣的家具——大衣櫃裏,掛滿演出服裝。自己的衣物,隻好塞在一個大紙箱裏。演出隊的許多衣料、樂器、道具,也隻好堆在她那兩間小屋裏。

別小看安妮的這兩間陋室,這是回族演出隊的辦公室、道具房、排練廳。安妮,她一身而兼數職——隊長、導演、作曲、服裝設計、樂器製作。她把她全部的身心,全部的精力,撲在了她為之獻身的事業上。

她慶幸的是,她有那麼好的隊員,這些十八九歲,二十出頭的姑娘、小夥兒,別看一個個長得眉清目秀,可工作起來都十分潑辣,他們齊心協力地共同奮鬥著。

她更慶幸的是,她如今有一個好丈夫;他叫莫建成,是個很不錯的男高音。他理解她、支持她,分挑著她的擔子,為了共同的事業,他們並肩而立。在安妮工作緊張的時候,他默默地承擔起更多的家務。安妮珍視這種理解,珍視這可貴的愛情,她感到,自己是幸福的。

可並非所有的人都能理解她。一個“回族藝術隊”,招來了多少非議,罵她是“野心家”的有之,罵她搞分裂的有之。更甚者,有人竟將避孕套放在她家的飯鍋裏。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她不過是要幹點事情,並沒有損害到任何人的利益。

她覺得氣憤,覺得委屈,但她決不心灰意冷,她像隻皮球,拍一下,蹦得更高。難怪有朋友稱她為“安鐵頭”呢。

塞上9月,稻香魚肥,“回族藝術演出隊”也以那風格獨特、風味濃鬱的節目,贏得了國外來賓的掌聲,得到觀眾們的承認。

演出結束了,安妮的奮鬥在繼續,困難也在繼續,大概各種謾罵也會繼續。她不停地奔忙著,為資金,為場地,為人員……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心中那個最大的心願:

“五十六朵花都盡自己的能力開放了,祖國的大花園才會更加美麗;五十六個民族都奮發了,中華才能振興。”

已是下午6點多了,烤羊肉的香味早已飄散。我的思緒依然沉浸在安妮的談話裏。看著她收拾起滿茶幾的各種口弦、哇鳴、角笛。還有各種花花綠綠的繡製品(都是談話中她拿出來讓我看的),再打量眼前這兩間淩亂、破舊的小屋,我又想起了《陋室銘》。在這兩間小屋裏,沒有彩電,沒有冰箱,沒有成套的家具,甚至沒有一個家庭基本應有的東西。但我覺得,這屋子的主人是十分富有的,因為她擁有自己的事業,擁有一種執著的追求。

男女主人送我出來,熱情地邀請:“下次再來。”

我會再來的。但願我下次再來的時候,主人已搬出現在的陋室。像這種在事業上做出貢獻的人,理應受到更好的待遇。

我也願她的回族藝術演出隊,能有自己的排練場地,能有足夠的資金,把安妮從這些不必要的困擾中解脫出來,讓她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來從事“花兒”的創作,從事回族藝術的研究。

“花兒”為什麼這樣紅?因為有辛勤的育“花”人。願“花兒”和育“花”人的藝術生命,灼灼怒放,永葆青春。

尋找精神的家園

“一度被冷落了的革命聖地延安,如今又紅盛起來了。”

這是《陝西日報》在1990年8月6日頭版頭條刊登的消息。

“7月下旬,記者在此間采訪時看到,盡管仲夏帶給延安的也是一片火熱,但滿載著國內外參觀賓客的各種轎車、吉普、麵包車,仍潮湧般地駛向延安。延安城的大小賓館、旅社、招待所,幾乎日日爆滿。”這位敏感的記者壓抑不住心頭的驚訝,一反平穩的新聞文體,激情洋溢地報道。“一筆筆數字裏顯示著延安的紅盛狀況;延安革命紀念館今年1至7月共接待參觀者十一多萬人次……”

這則消息在全國報刊中的反響可能是出乎這位記者的意料的,在不長的時間裏,不少報刊都進行了轉載。而且,大都放在醒目的位置,以提示讀者。

其實,讀者也同樣敏感。

這是一種訊號!這是一種信息!

畢竟,稍有經曆的人,都知道延安,都知道關於延安的那首歌兒:“巍巍寶塔山,滾滾延河水……”

在中國人的政治生活、文化生活中,延安絕不是一個地理名詞。它早已和每一個中國人都有了千絲萬縷的聯係。且不要說作為“人文始祖”的黃帝及其部落就興起在這塊土地,在完成統一中原大業後,又落葉歸根,安葬於橋山之巔;且不要說秦王巡視,漢武馳騁;且不要說生於斯、長於斯,叱吒風雲的英雄李自成、張獻忠;當1935年10月19日中共中央從江西一路遙迢,轉戰到達吳起鎮,至1948年3月23日東渡黃河轉向華北,延安就和中國現代史緊緊聯結在起。它已經成為一種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