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沒有說實話，原因很簡單。
人心即鬼蜮，他並不信任念青。
先前是他大意，著了那東西的道。可那究竟是什麼怪物，他竟從未見過。
無疑，策劃這場襲殺的背後凶手，定是念歸遠。
念歸遠發現了他脫離的意圖，繼而痛下殺手。卑鄙小人！現在不知道他手下部眾，境況如何？
得快些好起來，靈力是來不及恢複了。隻要身體使得過勁來，便告辭吧。禮如是計劃著。
小心地合上房門，念青神色驟變，客氣禮貌全部消失，取而代之以焦慮與煩憂。
齊枳難得溫言軟語一回：“念青，咱們一起想辦法，天無絕人之路。”
念青朝她咧了咧嘴角：“我會想到辦法的，才不會認輸。”
齊枳擔心地點點頭：“有事千萬跟我們商量。”
念青應了句好，接著步履沉重地回到閑居。
他守了沈越三天三夜，體力與精神都已到崩潰的邊緣，此時期待破滅，情況就更糟糕了。
閑居的燈火，自洛燃回來後，每晚都會由職守弟子點上。
是以這時念青深夜歸來，倒不覺得冷清。他隻是覺得很累，從心到身體，大腦已經無法思考。
先睡一覺，將身體裏所有疲憊與不安統統清除，再來好好地麵對這個死局。
踏進門裏，床太遠，念青索性挨到茶幾邊，臉朝下往幾案一趴，人就沒了意識。
這一晚，念青做了個夢，他甚至清楚自己是在做夢。
夢境相當可怕，他掙紮著想要醒來，但身體卻不聽使喚，他的意誌失去了作用。
在夢裏，念青看到了幼年的自己，衣衫襤褸渾身髒汙，還在那個暗不見天日的牢籠中，看不到希望與光明。
突然，從他的頭頂傳來一陣冷笑，那時念青還不知道，這笑聲的主人就是念歸遠。念歸遠躲在暗處，對他說：“跟他們打個招呼吧。”
夢裏的念青無措地張望，他身邊空曠冷寂，哪裏來的“他們”？
可念青不敢鬆懈，他高度戒備，緊張地盯著每一寸陰影，忽然一道“嚶”的嘶叫穿透他的耳膜，激得他寒毛倒豎。
念青親眼看見，從周圍的陰影中，從地下，鑽出一個又一個全身長著鱗片，外形類人卻又非人的怪物。
他們頭大身小，四肢皮包骨頭，獨眼奇大無比，可卻沒有眼瞼。嘴裏不斷發出“嚶嚶嚶”的叫喚，似乎還不會說話。
這些從黑暗裏誕生的怪物，四腳並用朝念青爬將過來！念青被圍在正中，無處可逃。
“你為什麼要害怕？”念歸遠惡魔般的嗓音又響了起來，“看看他們，是要和你親近呢。”
念青仍然在躲，這些怪物絕對會將他撕碎，會將他嚼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的！
“別過來！滾開！”
念青不抱希望地怒吼，卻沒想到怪物真的停下來，定在原地。
“你看，他們多聽你的話。”念歸遠蠱惑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好好看看他們的臉，有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念青抗拒著念歸遠地引導，但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離他最近那張臉。
這張臉，除了眼睛，怎麼那麼像——
“不！不是我！”
念青大叫一聲，終於從夢中掙脫，滿頭大汗不止，衣服濕了幾層。
他很不解，自己無緣無故，怎麼會做這樣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