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金門,洛燃片刻不停,直奔蒲李高原。
他生怕耽誤,中途沒有歇息過一次。
曆時兩個晝夜,終於到達巫歧軍築地。
蒲李高原駐紮重兵,層層守衛,壁壘森嚴。縱是洛燃,第一眼見到,也深為震撼。
守衛擋下嗬斥:“來者何人?”
洛燃取出巫王祝的印信朱果:“有要事稟告巫王。”
守衛驗明無誤,開閘放行:“進。”
一見洛燃回來,琮王大喜:“有消息了?”
“是,巫王可在大帳中?”
“在的,快跟我來。”
洛燃為止戰而來,如今看到軍隊按兵不動,稍微鬆了口氣。他要穩住巫王,進而說服巫王,賭一把。
祝把玩著洞簫,一襲瀲灩紅衣邪氣森森,他麵無表情地聽著洛燃的講述,恍若無關。
直到洛燃交待清前因後果,祝才施施然向他投來一束目光。
“你知不知道,這些話隻會起反作用?”
洛燃大惑:“在下不懂。”
“依你所言,禮重傷,為你所救,仍在昏迷。而傷他的人,就在本王的麵前,要本王視而不見,這不可能。”
“可念歸遠他操縱太子部下,將造成一場同族相殘的悲劇,巫王若不忍一時之怒,便是正中念歸遠那老賊的下懷。”
“同族?他們也配?”祝陰惻惻地笑起來,深藍色的眼瞳殺氣凜凜,“巫歧人血液裏流淌的東西,叫忠誠。他們本應追隨禮離開,如今卻聽從於一個外族。這就是背叛。我要把他們全部殺光!瀝幹他們身體裏的最後一滴血!把滄江染成血色!讓金門變成死門!”
祝有這個本錢,洛燃絕對相信,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祝會將這樁樁件件,變成現實。可——
“巫王是想重演當年伽蘭宴廳的慘劇嗎?”
此話一出,琮王當即冒了層冷汗。
他當時忘記告訴洛燃,這件事是祝絕對的禁忌,如龍之逆鱗,觸之必死。
“你剛才,說了什麼?”藍瞳燒著火,是陰鷙的冷焰。
洛燃看到了故事出現的血瞳預兆,最後一句,拚了:
“太子他為何隻身回來,就是不想掀起又一場血雨腥風。太子善良寬厚,巫王比在下清楚吧!”
如果伽蘭宴廳是祝的死地,那唯一能讓他向死而生的,隻能是禮。
“對,對,我不能,禮會傷心的。”
“巫王隻需要耐心等待,最多十日,太子便會蘇醒,屆時便會在焱回的護送下,來到軍中,與您相見。”
祝擺著頭:“等?本王等不了。”
洛燃的原計劃是穩住巫王,求得更多時間以謀萬全。
卻忽略了一點,祝這個人,思維方式異於常人,身賦無窮力量,手下強兵猛將,想用武力威脅根本就是笑話。猛獸出籠,誰能縛之?
洛燃知道,他已經沒有退路,祝不會給他選擇。不過既然已經上了賭局,也隻能一賭到底。
“巫王是否即刻動身?”
“對,馬上走。”
苦心人天不負,念青眼睛都不舍得多眨地盯著的人,終於一歪身子,有了動靜。
念青興奮得手腳並用,撲到床邊:“你醒了。”
對方張了張嘴,勉強地發出聲音:“你是誰?”劇毒灼傷了他的嗓子,尖銳又刺耳。
“我叫念青,這裏是焱回,很安全。”
“多謝念公子救命之恩。”那人邊說著謝,邊支起身體向他鞠躬。
念青又靠近點,把枕頭墊在他的背後:“你先等下,我去叫大夫。”
齊枳看到人醒了,開心的勁頭不亞於念青。姑娘人直爽,邊給人換藥邊道:“你可算醒了,你要再不醒,我們這又得倒下一個。”
念青知道齊枳是在說他,隻不好意思地笑笑,由她打趣。
“念公子大恩,沈越銘記在心,日後若有用得上的地方,粉身碎骨義不容辭。”
齊枳笑不動了,不知所措的笑在臉上僵硬,最終不安地看向念青。念青也一樣,呆住了。
許久之後,念青才開口說道:“你的藍瞳,怎麼消失了。”
“藍瞳,我嗎?倒是稀奇。”
一瞬間,盤旋在念青腦海中的全是:不是他,他不是禮,怎麼辦,這該怎麼辦?
齊枳想了個理由:“興許是妖毒的原因,現在毒解了,自然就恢複了。”
是這樣嗎?會是這樣嗎?可燃燃已經去找巫王,但這個人,卻不是太子禮!
不能慌,不能自亂陣腳,念青快速鎮定下來:“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受傷的嗎?”
“我是被偷襲的,那東西長得很奇怪,很瘦很小,像個小孩兒,卻不會說話。最開始那一擊,他割破了我的麵頰,血流下來,竟會讓草木腐蝕,劇痛傳遍五髒六腑,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他攻擊你的原因,你知道嗎?”
“我隻是個雲遊的修士,白遭的無妄之災。”
“沈公子好好休息,早日康複。”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