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衡子以自己的死,向天下人作了交待。雖然冀衡子沒有說過,但雲無涯夫妻倆,處理得周到。
他們為冀衡子隱瞞了內心的秘密,將一切歸於報複。他們亦將冀衡子的死,歸於悔恨與贖罪。希望此事就此揭過,願逝者安息。
最終,土爻撤下追捕令。瀾滄重歸平和。洛燃拒絕了雲無涯夫婦的好意,一人隱去。
這件發生在年初,震驚玄門的命案,終於在五月結束前,告一段落。
自跟隨葉庭深回到無燼穀後,葉雋平便住了下來,起初說是住上三五天,後來又是半個月。到最後,葉庭深索性代寫了封信,大致意思是讓三弟子葉時雨全權代理青梧內務,若有無法裁決之事,再行請示。
這架式,頗有當初葉庭深當甩手掌櫃,讓葉雋平受累的意思。不過,今時今日,掌櫃卻換成了當日能幹的夥計。
葉時雨這小孩兒,真是塊好料,雖說葉庭深放心,可無奈葉雋平老愛操著心,但話又放了出去,總不能出爾反爾。也沒人跟時雨說,這小孩卻每半個月,規規矩矩地前來彙報門中事務,仔細妥帖到挑不出半點不是。
這樣過了四五回,葉雋平才算是真正放了心。
五月份,玉藍田的案子告破,陰霾的天空,透出亮來。
師兄弟倆乘著綠蔭,空氣裏飄來泥土的芬芳。
“師兄怎麼看,時隔四十多年的報複。”
“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這個結局不見多好,但比起懸而未決,倒叫人心安。”
“說到懸而未決,念青這孩子,真是磨人。”
葉庭深瞄了眼說話的葉雋平,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又何嚐不是,念青這小子總在不經意間給人驚喜,然後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沒動靜了。高低落差下失落感更甚。
“耐心些,沒準兒今天就有好消息。”
葉庭深原是安慰的話,萬萬沒想到,下一刻成了真。
本該守在穹頂的葉嘯,卻神色激動地朝他二人奔來:“師尊,師伯,小師弟醒了!”
有了上回的經驗,二人淡定了許多。
葉庭深依舊歪著,沒動彈:“別慌,說仔細點。”
葉嘯急得差點跺腳:“師伯,是真的,小十一在給他換衣服呢。”
“真醒了!”音調一揚,葉庭深手一拂,黑白棋子撒落一片。
“真的!”葉嘯捶著胸口保證。
葉庭深大喜,看著葉雋平:“走,瞧瞧去!”
既然人醒了,就不能再泡在藥池子裏。所以葉嘯與葉景行先是將念青帶到了他們的住處。
葉景行想著念青與他體格相當,穿他的衣服正好。又想著念青久病必然體虛,便找了套最厚的衣服,想給念青換上。
可當葉景行要動手去脫念青的衣裳時,一直很乖很聽話的念青,驟然間變得歇斯底裏起來。他那又細又瘦的四肢,不知從哪來的力量,其中一腳正中葉景行的心窩,踹得對方疼到直接彎下腰去。
念青趁勢快速向外逃跑,他抱住自己,好像身體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別跑,小心傷口。”葉景行忍著痛,邊追邊高聲喊著。
此時正好另外三人趕到,看著這你追我逐的畫麵,三人心境各異。
葉嘯完全不明緣故,看得稀裏糊塗。
葉雋平驚歎於念青的複原,原來人無心,也可以活。
比起前麵兩人,葉庭深的想法又獨特又好笑。他大大咧咧地朝著葉景行喊話:“十一,平時叫你好好修煉,這會兒怎麼連個病號都追不上!”
葉景行聽著葉庭深的揶揄,滿臉通紅:“師伯,我——我會更努力的!”
可這邊葉景行一加速,那邊念青同樣不甘示弱,也沒快多少,就是讓你剛好趕不上。
兩位表演者,三位看官,就這樣差不多僵持了又一刻鍾。
葉雋平咳了聲,示意葉庭深夠了:“小十,去幫幫小十一。”
“不用。”葉庭深抬手製止,“我來。”
言罷,葉庭深臨空送出道閃訣。一瞬間便分割出一塊時空完全獨立的世界來。
這樣高階法術,葉嘯還是第一回見,震驚到瞠目結舌。
“走,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葉庭深領頭,走下台階。隨後撤下法術,一切恢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