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土地越來越不太平了,
這是何離很早以前就得出的結論,無論是天上下的雨或雪,還是偶爾能見到冒著黑氣的土地,
都象征著這一事實——這片大地早已千瘡百孔。
餘雪仍未化,兩道影子從其上飛掠而過,卻沒留下一絲腳印,嘈雜的風聲在耳邊獵獵作響,純白的雪地與樹林急速向後倒退,發出呼呼的聲音,身影經過,被風卷起的樹葉緩緩落下。
何離抿著嘴,緊了緊抱在懷裏的箱子,飛速疾馳間,緊盯著前方的背影,
師父不知何時突然加速,連給自己詢問的機會都沒有,隻扔下一句:跟上,
便全力鼓動仙力行動起來。
見師父沒有要解釋的樣子,何離也十分有眼力見沒再問,
隻是悶頭行動,
當然,沒問歸沒問,可疑惑終究縈繞在心頭,
師父生性自由,就連心思有時都有些讓人琢磨不透,行動就更讓人難懂了,
這次的行為,理應也該歸結到‘逍遙’上麵,
“本仙想做便做了,要什麼理由?”
合情合理,邏輯通暢,
本該就此放下心來,
可何離卻依舊感到有些不對勁,
若是讓他說說哪裏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
若說正常,何離又覺得哪哪都不對勁,
他始終覺得,這次不一樣,
師父這番看似‘無拘無束,隨心所欲’的行為,
突然變得“不逍遙”了,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束縛著她一樣。
...
留雲身前泛出一陣青色的光芒,為自己與身後的徒弟擋住幾分阻力,
她目光平靜,眼神直視著前方,
就仿佛這隻是一場平常的外出罷了,
唯一有區別的,
便是給仙力尚且淺薄的何離,傳遞的一陣陣仙力,以保證他能夠一直以目前速度移動。
...
貌似一切如常,
...
直到,眼前一晃,景色忽然大變,
原本清秀壯麗的山峰換了漆黑崎嶇的怪石,挺拔翠綠的常青樹變成了隻餘幾片枯黃葉子掛在其上的歪脖子樹,就連原本從雪堆裏鑽出的花朵,也凋謝了大半,
留雲終於駐足,眉頭蹙下,耳朵動了動,瞥了眼後麵,
“師父,怎麼了,”
何離似乎沒看見這一幕,四處張望了一會,頗為疑惑地看著留雲。
“無礙,”
見何離似乎不受幻境的影響,留雲稍稍放心, 眉頭緩和幾分,將腰間的百寶袋遞給何離:
“你且先尋個住處,為師稍後就到,”
“師父有什麼事?”
介於之前心裏的疑問,何離忍不住問道,
“為師向來隨心所欲,又何來‘事’一說,想做變做了,不必過多掛懷,”
相處幾十年,留雲自然也能看出何離眼中的疑惑與擔心,
“可...”
何離本想說這次不一樣,
“去吧,莫讓為師為難,”
留雲隻是揮了揮袖袍,打斷他的話,轉過身去。
“...”
看著那道背影,何離還想要說些什麼,張了張嘴終究沒說出來,
最後抱了個拳:
“那徒兒先走了,徒兒先將住處收拾好,您一定要盡快回來啊,”
“...”
留雲依舊隻是揮了揮手。
何離見此,咬了咬牙,邁步離開,速度越來越快,很快便消失在遠方。
...
見何離離開,留雲鬆了一口氣,靜靜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陰霾般的黑色覆蓋在了原本潔白的雪地上,原本還掛有殘枝敗葉的歪脖子樹徹底枯死,彎的更厲害了,甚至能隱隱約約看見上麵掛著吊死的人,
從一開始的僅僅幾個,漸漸的越來越多,慘白著臉,昂起帶有紅色勒印的脖子,淒厲哭嚎著...
“聒噪,”
留雲冷哼一聲,純淨的青色仙氣從周身散發而出,如同一柄大錘,將陰影一塊塊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