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尚未大亮四周也很朦朧,稀疏的星星伴隨黑夜一塊消失殆盡,刹那間,一輪紅日從東邊冉冉升起,金色的陽光照滿了大地。
斷斷續續的光斑映射在房門縫隙處,閨房之中,男童渾身赤裸泡在水中,僅露出頭顱,整個人浸泡在浴桶之中,雙眼緊閉,一絲又一絲的熱氣從他頭頂冒出。
浴桶中盛滿了黑灰色的液體,若你細細查看,定會訝異於水麵之上還淺淺的鋪了一層淡金色的光暈,很是漂亮。
浸泡在浴桶之中,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整個毛孔都被舒展開來,黑灰色的藥液順著毛孔,滲透到他的全身,在到他的五髒六腑,淡金色的光暈覆蓋在他的軀體之上,遠遠望著,竟像是神佛轉世一般,不可褻瀆半分。
“師……師尊……冷……”
小團子在桶裏泡了快大半個時辰,他覺得自己的皮都要泡的皺開,猶豫了一會,委屈巴巴的吱個聲。
“別說話,還有半刻鍾,我讓鬆蘿進來給你加點水?”
少女拿了把木椅趴在木桶邊,見他要起來,伸出手又把他按回水中。
“不用不用。”
聽她說還要鬆蘿進來加水,小團子趕緊拒絕,被師尊一個人看光光也就罷了,若在被旁人見,那可真是羞死人了。
三歲的孩子,已經有了男女之分,紅雲在臉頰兩側暈開,直接染紅了耳根,見師尊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的後背,他幹脆直接閉上眼。
萬俟穗歲為他脫去衣衫時發現,他的身上遍布了鞭痕燙傷還有蠟油滴過的痕跡,全身上下除了這張臉,竟沒有一處好地方。
也不知道他之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荔曼說他是某個沒落貴族的後裔,貴族的後裔過的都是這種日子嗎?
自己把他買回來,自然是要養大了在慢慢折磨,要是就這麼突然死了,那還有什麼意思。
讓鬆蘿回漠冥河畔尋了幾朵冥火花,磨成粉,浸泡全身有恢複傷口結痂的妙用。
萬俟穗歲不由自主的用食指撫摸他的眉心,六界之中唯有景月解雨的燈芯純白無瑕。
人人都說邪不勝正,不走正道死路一條,可她偏偏不服。
景月解雨,那就讓你把我走過的路重新再走一遍,手染鮮血,看你如何懷瑾握瑜德厚流光。
感覺到指尖的溫度,布遲睜開雙眼,四目相對,這次他不再畏懼,他直勾勾的望著萬俟穗歲。
“他們待你不好,你身上怎會有如此多的傷疤?”
聽她詢問自己的過去,布遲別過臉去,不吭聲。
看來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你不說,也沒事,我把你買回來收在膝下,你的命便是我的,過去的小心思最好都給我嚼碎了吞到肚子裏。”
“對你我都好。”
“你可懂?”
她抬眼,再次與他視線交彙,不知道是不是她看岔了,竟在個懵懂小孩眼中看到了一片寂靜的荒漠,平靜得過分。
“嗯,布遲知道,布遲會忘掉過去,隻成為師尊的布遲。”
他也隻想做師尊的布遲。
見泡的差不多,萬俟穗歲單手把他提起來,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豔麗明亮的衣衫就已經套在了身上。
剛洗完澡,身上還冒著熱氣,暗玉紅黑色袍子披在身上,萬俟穗歲還給他戴了頂虎頭帽,這是近日來扶風城裏小孩最風靡盛行的行頭。
既然決定了要養大死對頭,那就得好好養,不能丟了她的臉。
景月解雨喜素色行正事,那她就偏不。
萬俟穗歲讓鬆蘿為這小團子備的衣服都是豔麗喜慶的顏色,穿在身上,他膚色是一種病態的白,反而男生女相,最為合適不過,說是哪個府裏的小世子也不為過。
布遲已經到府上待了大半個月,大概是熟悉了師尊是誰所處的是一個什麼樣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