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卻是有一蒙麵人闖入房間,並不等嗬斥,雙手呈上一信:“有貞明的信。”貞明便是李澤熙。
畫麵一轉,卻見房頂上,李澤熙雙手捂著嘴眼眶微紅,眼中有悲傷、有憤慨,卻是殺意不曾削弱半分。
數百輕騎不久便出了城,西苑頓時嘈雜,狗吠不止,路麵泥濘。月明滴水可聞,瓦片積水不落;風吹細葉將散,樹枝已無細葉。馬蹄聲綿延,子時至於定處,止山丘耳。
雖是夏日,夜有所涼,領頭的將領一個手勢,手下約莫五百左右的士卒便隱匿了起來,毫無蹤跡,可見左臂縛一白綢帶,甲胄森嚴,嚴陣以待,可以覺察,確是訓練過的精兵,甚至於大明禁軍也不遑多讓。
山崗上,李澤熙穿戴著孝服,見到這一幕,眉毛擰了起來,不禁色變,若非事先埋伏,恐難以發覺了吧?
等不多時,一輛龍攆被百餘明軍護衛而行。
“放......箭......”領頭的將領手剛抬起,隻聽一聲槍響,忽有鑽心之痛,視線艱難地移動,剛見得一個血洞,隻聽悶哼一聲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這些白綢士卒便是大亂,還沒回過神,身後傳來號角聲,百餘重甲火銃士兵齊刷刷地射擊,一時,白綢士卒就死傷慘重,喊叫連天,慌亂反擊,隻見幾人幾人成了一個軍陣,不斷對抗圍殺而來的明軍;血液迸濺,弓箭對火銃,短刀對長槍,輕騎對重甲:
有帶頭的將領領軍突圍,剛結成防禦圈,卻是被幾個明軍將領帶刀殺了進來,內外包圍,前擊後打,這帶頭偏將臉色蒼白幾分,便是大喝:“張三李四,你二人且帶人隨我衝殺龍攆,王五趙六,你們速速搭箭,務必抵擋住這些衝進來的明軍。”幾個將領異口同聲答道:“末將領命。”便是各自帶人跟隨這位偏將;衝殺向前,偏將又是扭頭:“悅之,你即刻回去稟告,且說得李澤熙反了水,讓譚大人出京暫避。”跟著他拚殺的猛士轉過頭,大聲應道:“老吳頭,下輩子,紹興見了!”不等應話,一刀刺死一個明軍,搶了他的馬飛奔向西苑。
說時遲那時快,三二十個士卒馬不停蹄地就到了龍攆旁側,不由分說地解決了護衛龍攆的士卒,幾刀割開了簾子,踹開了龍攆去,張三李四卻是被一個衝擊衝撞在地,立刻就淪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身後的偏將抬眼一看,怒色形於臉,開口喃喃道:“江湖高手......”這卻是毋庸置疑,一刀解決兩個在軍中有頭有臉的將士,必定是個人物。
眼前這著黑袍的老頭,在整個京城也是威震一方的人物-便也是魏忠賢的首席護衛。
吳姓將領雙眼通紅,立刻就和這護衛扭打在一起,電光火石間,刀劍相撞,招招致命,竟是分不出勝負來,幾番回合鬥殺,兩人均是氣喘,麵紅心跳,身邊士卒殺的血液飛濺不止,兩人卻也是充耳不聞;這護衛倒也有些真本事,並未穿甲胄,卻是漸漸得了上風,反倒有些勝的趨勢來。
此番鬥打並非什麼出路,這將領汗水已是濕了額頭,驚煞!說來話長,其持劍一劍刺穿自身,背對青袍老者,一劍下去連著兩人均是見了血;猛然轉過頭去,兩人又扭打起來,隻見青袍老者踩著士卒的屍體,竟是騰空起來有一兩米高,以高對低,幾刀均砍往要害之處。
“額啊!”一陣痛哼,定睛看去,老吳頭全身血洞,早是氣絕,可是卻死死咬住青袍老者的眼睛,死不肯鬆,幾番打鬥雖是丟了性命,卻也是廢了這護衛的右眼與腎髒。
“可惡啊!”老者全身發抖,卻不明是氣得還是痛得,不久就暈倒在地上。
卻也不知打鬥持續了多久,白綢士卒死傷殆盡,確也隻剩下不足百個士卒在反抗了。喊殺聲雖連天,卻愈漸小了,火把光雖衝天,卻愈漸歇了,破空聲雖綿延,卻也是愈來愈弱了。到得隻剩下三二十個士卒,便結成圓陣,齊聲大喊道:
“李澤熙你個畜生!”
李澤熙倒也不管這些,帶著士卒騎著快馬飛奔,不久便攔下了那位名作“悅之”的小將了。
見到李澤熙,這小將就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似的,“你可知,我為何歸依於朝廷?”雖是問句,但見其毫無表情,語氣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