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輕輕蹙起眉尖,抬腳上前,喚住在旁侍奉的丫鬟,詢問雲厭的去向。
那丫鬟指尖端著茶盞,低聲答言:“雲二公子似乎有些醉意,被扶下去歇息了。”
這也是尋常理由,往常賓客有些什麼不適,自然由主家丫鬟攙扶下去偏房歇息。
她輕輕應了一聲,卻不知為何心口處有些不安,起身沿著回廊尋出去。
她也不過隻是有些擔心,方才出來尋覓。隻是沿著小徑到了一座偏僻的庭院中,方才緩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都忘了問丫鬟歇息的房室在何處。
少女腳尖稍顯遲疑著,回轉過身來,才想著不若回去,自己亂轉一圈也無濟於事……
才邁出兩步,便陡然聞得假山石後側,傳出一道略顯緊張的嗓音,低低開口。
“……鶯歌,可都布置好了?”
話音落下,另一道嗓音接話道:“娘子隻管放心,奴婢讓人將雲二公子扶去了花園西角的落雲院。那是荒廢已久的,必定不會有人經過,娘子過去就是。”
玉月原不想偷聽旁人說話,隻是聞得話語之間提及的“雲二公子”,腳步不由得一頓。
這偌大的京城之中,隻有濟寧侯府姓雲,雲二公子所指的也不會有第二人。
卻聽那少女聲音愈發壓低了些:“你可是看著他喝下那果酒的?”
“奴婢親眼所見,千真萬確。”
說話之間,見那少女臉上猶然顯露出猶疑之色來,她連忙勸道:“娘子不是在宮中宴會上對雲二公子一見傾心麼?那郎君待娘子卻是頗為冷淡,不近人情,娘子若是錯失良機,恐怕再無這樣絕妙的機會了……”
假山石那邊停頓片刻後,少女似乎下定決心一般低聲應言。
“你說得對……”
玉月未曾聽完,便轉過身悄悄離去。
落雲院內,果真荒蕪一片,少女抬起指尖,推開虛掩著的房門。抬起眼眸,便見那裏榻上緊蹙起眉尖,麵容蒼白的修長身影。
玉月端入一盆涼水,指尖伸入水中,將幹淨的羅帕擰幹,敷貼到青年沁出一層薄汗來的額間。如此細心照顧,對方似乎不大舒服,她眼前一晃,整個人便落入年輕的郎君懷中。
玉月微微一怔,感覺到對方的呼吸輕輕吹拂過自己的耳畔,落在她纖細腰肢間的手臂也稍稍用力。
她脊背輕輕僵住,便見對方沒了多餘的動作。他似乎有些不安一般,隻是如此輕輕擁抱著自己,便呼吸漸漸平緩地沉沉睡去。
玉月保持著這個姿勢,側過眼眸,眸光輕輕落在青年低垂的眉眼之間。
一如既往的如玉公子,隻是不知為何,她看得久了,總是察覺出有幾分舊人的輪廓一般……
太醫診脈過後,開了一副湯藥,那郎君意識昏沉之間不許旁人靠近,少女隻好捧著茶碗,動作輕柔地喂盡了一碗湯藥。
如此,那郎君方才從迷沉之中緩緩清醒過來。
他卻也記得病中的情形,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少女身上的一股甜香氣息,青年輕輕滾動了一下喉結,嗓音低啞地開口。
“……如此,便算是肌膚之親,娘子且放心,我自當用八抬大轎娶你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