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疏月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這位奇男子,一陣無言。
片刻後,她才緩緩道:“倘若淩兄某日與師姐正麵交鋒一次,那般場麵怕也會是極為精彩。”
“師姐?”淩洛塵捕捉到這個關鍵詞語,眉頭微皺。
江疏月沒有否認,隻是微微點頭:“她就是你口中的那位‘鶯兒姑娘’,也是我的同門師姐。”
“原來如此,難怪,難怪……”淩洛塵皺著眉頭,手中竹盞輕搖,心中陣陣流光閃過,諸多不成熟的想法也一一串聯在了一起。
“這般看來,這理應是姑娘門中的私事。在下貿然摻入一腳,倒是淩某唐突了。”
“淩兄不必介懷。”江疏月輕輕搖頭,“此事本就因我而起,淩兄也不過是在種種機緣巧合之下被迫卷入罷了。此事,當應是我對不住淩兄。”
“多謝江姑娘體諒,”淩洛塵微微一笑,看著麵前這位聲音逐漸柔和的奇女子,“若是江姑娘心有什麼疑慮,亦或是難有什麼決斷,倒也可以隨時來找在下。”
“……”江疏月不答,隻是看著杯中圓月,陣陣出神。
片刻後,江疏月微抿一口清涼的茶水,緩聲道:“淩兄以為……心有鬱結不得伸之事,何解?”
“江姑娘這是在考較在下?”淩洛塵微微一笑,卻是望向山間,“這得看姑娘心中是何等‘鬱結’了,常言道,‘解鈴還須係鈴人’。隻是不知,姑娘心中的這串‘銀鈴’是自己係上還是拜他人所賜。”
江疏月愣了片刻,隨即微微一笑,“淩公子所言即是,小女子受教了。”
“雖然不清楚江姑娘遇到了何等困境,但真正困住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心。”淩洛塵又在壺中添了把新葉,聲音平緩,“江姑娘方才所言,‘修道之人不可囿於功名’,倘若姑娘真的豁達,又何必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姑娘,你著道了。走進死胡同不止可以用蠻力破解,不妨試著回頭看看。你隻看著遙不可及的遠方,卻是忽視了沿途的風景。”
江疏月不答,隻覺得似有一陣霹靂自天靈閃過。她聲音微顫,連手中的茶杯都拿不太穩,隱隱間,眼中似有瑩光打轉。
淩洛塵自然不知江疏月心中所囿,但見對方心中波瀾起伏,思慮不平,卻也不好出言打擾。他隻是吹拂著山間的風,遙望著天邊的月。
江疏月忽然間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破碎了,又在深處凝成了一縷光點。隨後,天地靈氣席卷而來,圍繞她,流轉間湧入丹田,引得身邊的茶桌也是猛然爆碎。
江疏月的這般變化淩洛塵自然看在眼裏,不過他並未出言打擾,從懷中摸出數塊靈石,輕輕放在了江疏月的身側,便幾個瞬身遠離了此處。
半個時辰後,山間狂暴的靈氣終於恢複了沉寂。
靜坐在月下的江疏月,輕閉雙眸流下兩行清淚,朝著遠處的淩洛塵遙遙施了一禮:“清音門弟子江疏月在此謝過淩兄。日後淩兄若是有需要,疏月定當竭力相助。”
淩洛塵感受到江疏月的氣質似乎變了許多。
但他見此般行禮,也是連忙避過:“江姑娘言之過重了。姑娘隻不過是一時迷誤,失了方向。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淩某不過講了幾句世人都懂的道理罷了,真正幫姑娘走出的還是江姑娘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