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牛滿麵,我恨畢業論文……
向張氏一家告辭,樓疏若順手問張家大嫂要了一罐子蜂蜜。提在手上晃晃蕩蕩地走,徑直走向明洲城的城樓。
決音跟在他後麵,道:“現在就要去引螞蟻?”
“是啊,反正沒事做。”樓疏若漫不經心地答了一句,嘴裏又輕輕哼起“諸般閑言也唱歌,聽我唱過******。”
決音動了動嘴唇,終於還是沒再說什麼。
蜂蜜引螞蟻。
這個事情聽起來很玄妙,想起來很詭異,然而真正做起來卻還是……很搞笑的。
比如現在。深更半夜,決音陪著樓疏若站在城樓下麵,很無語地看著他拿著個刷子沾了蜂蜜在城牆上刷來刷去,刷了一個形狀很可疑的物體。
“這是什麼東西?”
樓疏若退後幾步端詳了一下牆上的形狀,又上前補上了幾刷,道:“現在看得出什麼東西了嗎?”
決音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茫然地搖搖頭。
樓疏若十分不甘:“真的完全看不出來?”他一副很受打擊的表情,決音小心翼翼地猜測道:“難道是牛嗎……”
“我沒事畫牛做什麼……”樓疏若再次受打擊,“真的看不出來是條龍嗎……”
“……”真的看不出來,決音默默地想。
“算了!”樓疏若瀟灑地一揮手,“沒關係!反正是要引來螞蟻圍的,就算稍微不像一點大家也不會介意的!”
可是你這個一點都不像。決音繼續默默無語。
“我本來也是想畫隻有點文化有點內涵有點典故的凶獸的。”樓疏若收拾起刷子和蜂蜜罐子,很苦惱,“但是轉念一想,明洲城這裏因為一直比較窮,也沒什麼讀書人,說不定沒什麼人能認得又有文化又有內涵還有典故的凶獸,所以就勉為其難地畫條大眾都認得的龍來了事。”
……問題是大眾真的認得出你這個是龍?決音再次默默地想。
“好了,走罷。”樓疏若率先一搖一晃地朝落腳的客棧走,“現在剛剛入秋,天氣還熱著,螞蟻多得是,明天我們再來繼續我們的裝神弄鬼大業好了。”
決音看著他一搖一晃的背影,仿佛在這時還十分悠然自得,忍不住問道:“為何……”她一路上已經想問了許久,此時終於再也忍不住,道:“你不是漢人。”
“嗯?”樓疏若回頭,以往異色的眼睛如今變得與常人無異,卻還是有一種奇特的色澤,笑道,“怎麼?”
決音喃喃道:“你不是漢人,陛下就算對你真的有什麼恩情,你也已經報得差不多,況且,陛下不見得真的對你有什麼恩情。說到底,你實在不用留下來為鈞國做牛做馬。你難道沒有想過,陛下放你獨自來明洲城而沒有派任何人監視你,也許就已經是放你走的意思?為何不趁這個時候一走了之,為何還要留下來?這麼做對你當真有什麼好處?”
像他這樣聰明的人,難道想不到陛下既然肯放他一個人,就已經是肯放他走了?
“沒什麼好處。”樓疏若擺了擺手,“然而我太閑,沒什麼事好做。”
決音被噎住,卻又聽他若有所思地道:“我太貪心了……”
決音等著他說下去,他卻沒有說下去。是怎麼太貪心了?貪心地什麼都想要,什麼都想保護,還是其他?
“還有你……決音你,不也不是漢人,為何要為那位陛下賣命?”樓疏若轉而一問,決音被問得一愣,許久才道:“遊牧族人沒有固定居所,陛下能給我固定的居所,固定的收入,說到底,這不過是件工作罷了。”
“是啊,我也差不多。”樓疏若歎口氣道,“隻不過是件工作。何況,我與陛下有個君子協定,我想,陛下肯放我一個人來這裏,絕不是肯放我走的意思,他隻是,很相信我不會違約。”
在樓疏若和決音還在明洲裝神弄鬼的時候,被他們討論著揣摩心思的陛下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