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音臨時找到一個貨商,高價收了他所攜帶的絲綢茶葉,待到入夜,便與樓疏若一起到了張炎所說的客棧。
張炎早早站在門口迎接,看決音還雇了車將絲綢茶葉送過來,一時滿臉喜色,道:“弟妹太客氣了。”
決音笑道:“既真心與張大哥交個朋友,又何談什麼客氣不客氣。”
樓疏若白紙扇一收,道:“張大哥若過意不去,日後多介紹我們生意便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張炎連忙取了錢袋,看了一眼貨物,隨便估了價,便爽快地付了貨款。他付的貨款原本也已在行價之上,然而這點錢此時已經全不在樓疏若與決音眼內,當下笑容可掬地收了,隨著張炎進了客棧。
胡人女子不若漢人女子講究避嫌,因此張炎的妻子依然十分大方地出來見客,並熱情地介紹著自己親手做的一道道胡地特色菜肴。
“這一道烤全羊,我族中招待尊貴客人時,都要上的。”張炎的妻子從外貌來看,金發碧眼,高鼻深目,應當是頗為正統的胡人,笑起來很溫和,雖已有些老去,然而依然看得出是個美人。她將記兒抱在膝上,一邊逗著他,一邊向張炎使使眼色要他招待客人。
“多謝大嫂。”樓疏若學著張炎的樣子,站起來以金柄小刀割取了一小塊羊肉,先給了決音,又給自己割了一塊,咬一口道,“張大嫂好手藝。”
“哪裏哪裏,要說起手藝來,還是讓我想起以前的姐妹。”顯然已經聽丈夫說了與樓疏若決音相識的前因,張大嫂很是懷念,“不過,雖然外子已然對我形容過這位小兄弟的形貌,然而我親眼看見,還是十分驚奇。”
她說著說著也便有些感傷了:“看上去的感覺,確實很像我當年的姐妹,雖然要具體說時,卻又不見得有哪裏真的非常像。”
“要不怎麼說是緣分呢。”決音看著樓疏若的反應,連忙岔開話題,道,“大嫂是遊牧族人?我也是。”
張大嫂一聽之下眼睛發亮,道:“當真?我以前跟著族隊在鈞國與藏儀之間,慕雲關外的那片地方生活,弟妹你呢?”
“真是巧合。”決音笑道,“我也從小在那裏長大呢。”
同鄉相見自然是有很多話要說的,何況遊牧族本就居所不定,遇到一個與自己在同一個地方生活過的人更不容易,當下張大嫂更為激動,樓疏若這個“隻是感覺像昔日姐妹”的人,明顯沒有決音這個“確實是同族人”的吸引力大,當下跟決音聊起那地方的風土,變化,如今如何,談得投入無比。
張炎有些尷尬,向著樓疏若道:“娘們總是如此……”
“人遇到自己故土的話題,總是會話多一些的。”樓疏若顯得很善解人意,拍了拍張炎的肩膀,道,“大哥先行少坐,小弟出去一趟。”
說罷便站了起來要出去,張炎偏偏此時有些呆頭,或者也是被兩個女人吵得也想出去走走,忍不住問道:“小兄弟要去何處?”
樓疏若卻早已躥了出去,道:“人有三急!”
張炎無語,一時也不知自己要做什麼,在一旁聽著自家妻子與弟妹不停地討論著一些自己見也沒見過聽也沒聽過的東西,終於忍不住大吼一聲:“小兄弟等等我!”
兩人解決完三急問題之後,一時之間麵麵相覷,顯然不是很想回那到房間裏去聽自家兩個女人繼續緬懷她們的過往和故鄉,張炎愁眉苦臉地想了半天,忽然道:“小兄弟有沒有興趣去認識一下我的幾位兄弟,日後生意往來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