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啊，如你所言，朕若不用你豈不是變成了昏君了？”
“草民豈敢，隻是聖上用人之意已明，請恕遠玉毛遂自薦之罪吧。”
景帝一時大樂，滿堂朝臣對封賞那個不是欲拒還迎。然眼前這個年輕人卻爽利異常，反是對極了景帝的脾氣。不由笑言：“君無戲言，朕便賜你三品翰林院學士，你看如何？”
鬱天痕微微低著頭，心下也不由一動，雖是治王之子，但尚無功勳便授官三品，也算是隆恩了，看來此人不夠半刻便以深得帝心，難得的厲害角色啊。
他正想著，卻聽慕遠玉道：“恕遠玉死罪，不敢從命。”
“何以？”景帝驟然冷冷地說，到底是天子威儀。
“無功不受祿，遠玉不想授人於柄，竊以為帝喜而賜，官位不宜過六品。”
“哈哈...你倒是古板得很啊，“景帝對這種沽名釣譽的老生常談很是厭惡，“凡事不破不立，均有意外嘛，不拘一格才能人盡其用。”
“凡事窮則變，非為變而變，滿朝食君祿者皆言舉賢不避親，但舉的是賢還是親呢？”
“你自認不是賢者？”景帝麵色稍霽，略帶戲謔。
“至少遠玉的棋藝不遜於天公子...”慕遠玉笑得雲淡風輕，“若我是個可用之才，何愁他日不能報效國家。若非賢者，六品之職，已經是祖宗庇佑了。”
“你說的倒是容易，”景帝不由苦笑，“到底是初生牛犢啊。”
“世道使然，遠玉並非不知，隻是，”慕遠玉突然跪行大禮，朗聲道，“這天下如此，絕非本應如此！慕遠玉立誓，必將輔佐聖上成就人盡其才之天下。”
鬱天痕豁然望去，他第一次看見這個日後名動天下的男子眼中閃爍的奇異光彩，堅定，炫目又讓人深信不疑。
景帝微微沉吟，大笑了起來：“遠玉，你若讓朕失望，朕決不饒你。從明天起，你便去禦史台吧。”
“臣領旨謝恩。”
鳳儀宮中，香氣馥鬱。
“臣慕遠玉參見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快快平身，湊近些過來，給姐姐看看。”皇後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向多年不見的幼弟招手。
慕遠玉湊了過去，竟帶著微微靦腆的笑容，低頭問：“這些年，姐姐可好？”
“好，好，好...你回來就好，”皇後一個疊聲，又瞪著滿宮的宮娥，皺眉，“一點眼力架都沒有，還不快退下，本宮要和胞弟好好敘敘舊。”
宮娥們慌忙退去的一刹那，皇後的臉上也沒有了之前激動，心痛又欣慰的神色，隻是冷冷的看著來人，坐在鳳椅上，默不作聲。
慕遠玉依舊帶著笑，隻不同靦腆更多的戲謔，玩弄著手中的茶盞，亦不做聲。
“你到底是何人？”皇後半晌，還是忍不住開口。
“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幼弟啊。”慕遠玉失笑，看著皇後，眼中滿是荒唐的笑意。
“我自己那個弟弟有幾斤幾兩，我能不清楚？”皇後嗤笑一聲，“我聽說你剛在禦花園中贏了天痕，卻隻和聖上討了個禦史...”說著，竟輕輕鼓掌，“好一個以退為進，我這一旁看著都要忍不住要為聖上得一人才而欣喜萬分了。隻是，你、到、底、是、誰？”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當日我在清言，病重失憶，師父師母帶我恩重如山，和往日多是有些不同的。”慕遠玉毫不在意的喝著茶，淡淡地說，“況且，連父王也是和我談了一個時辰後才確定我的身份的。皇後娘娘莫要憂思過重，難道還信不過父王嗎？”
“哦？是嗎，”皇後有些失神地笑笑，“我知道我們慕家，曆來陰盛陽衰，若是尋常也沒什麼。偏偏如今，安王府出了個天公子，少君又英年早逝，雖聖上麵上沒有什麼，到底是更器重他們鬱家…”皇後看著慕遠玉，又露出國母的莊嚴，低低地說，“既然父親說你是慕家的幼子，那便是吧，從今往後，你定隻要記住自己是慕家的男子，否則，天地不容！”
“臣謹遵娘娘教誨。”慕遠玉低頭說著，嘴角卻滿是戲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