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京華變幻(1 / 2)

離開北荒,鬱天痕與蘇玥汐的心情都是極沉重的,默默無話。隻到了封嵐地界,天痕突然停下來,問:“玥汐,可願陪我去各地方?”

兩人離開了官道,半日的光景,便到了懸壺濟世的虛草園。說起來了蘇玥汐與虛草園頗有淵源,其母董月娘成為清言祭酒之前,曾是虛草園的傳人,隻是玥汐之前卻從未來過,一時見到此地,不由頗為親切,心情倒是好些了。七年前帝都爆發瘟疫,天痕曾奉命來虛草園商量應對之法,想來此次是拜訪故友,正要上前敲門卻被鬱天痕攔住,道:“我此番來,不過是祭奠故人,不想驚擾這裏的安寧。”

蘇玥汐一時倒有些為難,不知他下一步如何打算,卻聽鬱天痕輕輕一句:“冒犯了。”便拉住她臂膀,縱身躍過了高聳的圍牆,身形飄忽奔向後山去了。玥汐靠著他,一時也有些無奈,此技已近乎於神,那樣的男子,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

不過多時,兩人就已經到了後山墓園,偏僻處一個小小的石碑,上麵寫著“如闕之墓”。玥汐還未開口,就已經發現天痕的神色不對,往日波瀾不驚的天公子,此刻卻彌漫著濃濃地憂傷,他輕輕撫過石碑,緩緩道:“這是亡妻。”

玥汐不由得一呆,低低說:“亡妻...”她認識鬱天痕也有五六年的光景,盡然不知道他已經娶妻。來北荒之前,文帝還曾提過他倆的婚事,念及此,玥汐也尷尬起來。

“如闕,這是蘇玥汐,月娘的女兒,清言一諾堂的弟子,我想你一定很想認識吧。”天痕有些喃喃地說,“如闕,如果你能和她談談或許會很好吧......”

起先他的聲音還能稱得上平靜的,可到後來茫茫地讓人覺得空洞,玥汐有些擔心的看著他,未及安慰,卻見天痕拔劍而歌,和歌而舞:

夜微涼,人初上,台閣雕鏤空遠望

憑對月,雲星淡,往事亦成傷

小軒窗,曾梳妝,如今生死兩茫茫

春秋轉,芳華歎,今宵斷人腸

長恨離亭,幾闕舊詞祭青岡

誰在雁歸時,等一曲舞霓裳

天若有情,共與清風淚千行

暮色長,皆成殤,何人共我醉癡狂

滿地殘菊流年悵

聆風斜陽處誰把酒對天唱

寂寂寒聲凝成霜

一樽還酹笑滄桑

玥汐早聞天痕善樂,幾可稱為大家,若不是此曲失於悲傷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佳作,隻是樂停之時,恍惚間看見一滴不易察覺的眼淚,半晌,天痕才道:“抱歉,失態了。”

“如此,才算是真性情吧,天公子終究不是無欲無求啊。”

兩人坐在青岡上,聽鬱天痕講過往風雲。玥汐幾乎可以想象,一個漫無目的的貴公子,見到一個明媚如陽的女子時的心動;也可以想象當他從戰場上回來,那個他發誓要娶的女子,已經與他天人永別的絕望...原來,鬱天痕一人一劍,威懾十萬西蠻鐵騎,隻是為了一個人而已。曆史的荒唐,讓她覺得有些好笑,而讓她覺得更好笑地是天痕小心翼翼地說:“對不起,我不能娶你。”

“不必,”蘇玥汐淡淡,“我,豈是那種安心父皇賜婚的人。”

鬱天痕這才想起這個女子是清言一諾堂的弟子,天下獨一無二的蘇玥汐,就算是皇上義女,就算是燕國公主,那些也不過是點綴而已吧,微微一笑:“是我小器了。”

蘇玥汐沒有答話,那樣的男子並不是沒有心動吧,不過不是她的,她從不強求。

兩人並無多話,回到官道不過才一天的時間罷了,他們卻都沒想到,這一天讓他們與帝都的使者擦間而過。

濯文帝已死,帝國的紫薇星已經落了。

那是冬日難得的好天氣,碧波江上正是一葉扁舟。

“你叫什麼名字?”

“昨日種種如昨日死,今日種種如今日生,不必再提吧。”

“嗬,有趣。既然在這碧波江上,美人多顧影自憐,你以後就叫憐影吧。”

“這樣好生的不公平,公子爺又叫什麼?”

“我?哈,天機不可泄漏。因為...要起風了。”

文帝駕崩後,太子登基,號景帝,主孝道,天下縞素。時逢二月,一切剛剛恢複正常,初春時節天氣還是很冷的,賞瑜齋的小夥計正在店裏打著小盹。雖說大喪已經剛剛過去,不過這天子腳下,誰也不會立刻過來賞玉買玉的,這姿態還是要做足,店裏難免有些冷清,好在之前幾年積蓄頗豐,店裏從上到下到也不是太過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