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姑蘇城,依然是黃昏時分,鍾萬仇雖是心中掛念,倒也不急於一時,當晚便在城內尋了家客棧住下。一夜無話,清晨起來,鍾萬仇二人用過早飯,便徑直出了姑蘇城,一路往城西而去。不等他二人到得碼頭,早有參合莊的大船迎了上來,卻原來是慕容複得知鍾萬仇繼任靈鷲宮宮主之事,每日派船在此迎候。那船上俱是參合莊的莊客,倒也見過鍾萬仇,當下忙不迭的恭聲問好,迎著二人上船。鍾萬仇二人上得大船,早有那莊客將休息的船艙備好,茶點酒水,一應俱全。
阿紫從未見過如此大船,當下也不去艙內休息,在甲板上東張西望,好不好奇,鍾萬仇站在船頭,仰望天上碧空如洗,除了槳聲以及菱葉和船身相擦的沙沙輕聲,四下裏一片寂靜,湖上清風,夾著淡淡的花香,心中不由得一片清寧:若是將來萬事由心,盡得自在,這曼陀山莊倒也是個安享餘生的好去處!他正自浮想聯翩,大船轉過一排垂柳,遠遠看見水邊一叢花樹映水而紅,燦若雲霞。阿紫從未見過如此勝景,當下忍不住“啊”的一聲低呼。
待得大船到得岸邊,一眼望將出去,都是紅白繽紛的茶花,不見房屋,當真好似那花海一般,阿紫自幼長在域外,哪裏見過這般情景,當下忍不住拉著鍾萬仇,便要上岸去玩耍。沒等大船停穩,忽聽得花海中人聲響起,鍾萬仇打眼望去,卻見走出一男一女兩個人來。頭前那女子一身火雲黑袍,容顏俏麗,雙眸神光熠熠,正是那薛紅玉,後麵跟著那男子,也是一身火雲黑袍,容貌平常,神情拘謹,臉上盡是羞紅之色,不是那遊坦之又是何人?
二人正自說話,見到大船靠岸,正自奇怪,薛紅玉剛想問那正在綁縛纜繩的漢子,驀地裏見到船頭上站著一人,登時滿臉錯愕,眼圈一紅,竟流下淚來。鍾萬仇見她如此激動,心中也是一暖,當下領著阿紫下得船來。薛紅玉見鍾萬仇下得船來,滿臉俱是歡喜之色,正想迎上前去,忽地一眼瞥見鍾萬仇身後的阿紫,當下臉色一變,止住身形,眉宇間閃過一絲怨毒之色。
一旁的遊坦之見鍾萬仇下得船來,當即跪下行禮,見薛紅玉兀自愣在哪裏,連忙扯了扯薛紅玉的衣袖。薛紅玉微微一怔,隨即訕訕一笑,迎上前去,道:“師傅,您怎地才回來,徒兒可想念的緊了!”說著,有意無意的瞥了阿紫一眼,又道:“這個小妹妹是誰,怎地從沒見過?”鍾萬仇見她雖是滿臉笑意,但眼角眉梢頗有不渝之色,分明便是衝著阿紫去得,當下倒也不曾多想,笑道:“你這丫頭,怎地如此無禮!這是你小師妹阿紫,快來見過!”
薛紅玉聽得此言,眼中登時閃過一絲喜色,上前拉住阿紫的手,嬌笑道:“妹妹生的好俊俏,怪不得師傅喜歡你,將你帶在身邊呢!”阿紫見薛紅玉先是頗有戒意,隨後又滿臉堆笑,好生親近,心中陡然一震,瞥了鍾萬仇一眼,有看了看薛紅玉,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轉了轉,笑道:“師姐才是真的俊俏呢,阿紫不過是個小丫頭,哪裏能和師姐相提並論!”
鍾萬仇見她二人親親熱熱,竟將自己和遊坦之拋在一旁,當下搖頭苦笑,探手一拂,遊坦之隻覺一股柔和至極的勁力一托,當即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鍾萬仇打量了遊坦之一眼,卻見他眼中光華瑩瑩,分明是內力初成的征兆,想起自己逼迫他背誦那掃地僧傳下的易筋經注解,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慨。當下點了點頭,招呼了薛紅玉二人一聲,便領著遊坦之往莊內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