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天過去了。
田原等待橫井的消息。橫井約定打電話給他,或者寄明信片來。
田原怕自己外出時恰好來電話,便囑托時枝:“要是橫井來電話,你接一下。”
時枝點點頭,“倘若我們兩人都出去了,那怎麼辦?”
“你要走時,你就托付給赤星君。”田原說。
“這個。……說實話,看來赤星君不大願意直接接觸橫井。
你說是不是。”時枝答道。
事實上確是如此。赤星雖然把橫井貞章介紹給田原,但己並不想接觸橫井。
“難道以前有過別扭?”
“也許是吧。”
兩人的看法相同。
如果赤星不很積極,那就不能把電話托付給他。
“沒有法子,隻得告訴總機,要他五點來電話。那時刻都在社裏。”
“這倒是好主意。”
下午五時,是早報的截稿時間,這時候一般都在社裏。
“橫井說一星期就能有個眉目,看來他是很有把握的。”時枝說。
“差不多吧!你別看他光喝酒,吊而郎當的,人倒是可靠的。”田原說出了自己的感想。
“聽了你的話,我覺得也是這麼回事。他好象是位陋巷中的隱士。”
“隱士?太妙了。”田原笑道,“他就是個隱士,他獨個住著破房子,喝喝酒,目得其樂,與現實世界是脫離的。”
“這樣的人往往有非凡的推理能力。你知道奧爾契夫人嗎?”時枝問道。
“我好象聽到過這個名字,是不是《紅繁縷》的作者?”
“是的。她在推理方麵是很出名的。她寫過一本題為“角落裏的老人”的小說。那個老頭子住在貧民窟裏,成天曬太陽,把繩子打上結,又把它解開。主人公偵探在偵查上遇到了難題,就去找他。老頭子聽完活,快刀割亂麻似的,三言兩語把案件推理得清清楚楚,這可是小說。可是聽了你關於橫井貞章的事兒,我想他在脫離塵世這一點上,很象這位老人。”
“也許如此吧!”田原覺得時枝的話有幾分道理,“我感到他的氣質就象是古代的俠客,腦子好使,有點兒本領。他向我詳細地介紹了稅務署的內幕,這方麵知識他特別豐富。我估計橫井貞章以前幹過稅務方麵的工作,後來因故辭退了,又到報社當過新聞記者。”
“你認為象嗎?”
“從他的話音,我聽出一點端倪來。”
“是埃他馬上答應去辦,而且限期一星期,看來他的判斷是和我們一致的。既然他容應一星期,在這期間,他將會弄個水落石出,這是普通人所辦不到的。”
“我看也是。”
“不過。……”時枝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橫井貞章這一頭,先不去管它了,還有那位'阿夏',是不是也可以去做做工作?”
“春香”萊館的女招待阿夏和崎山有過關係,現被崎山遺棄,她恨崎山,前些日子她來找田原提供情況,可以說是她的泄憤。
時枝早就主張利用阿夏。
“這倒可以試試。”田原表示讚同。一方麵依靠橫井,另一方麵利用阿夏,雙管齊下,力量就更強了。一頭垮了,還有另一頭。
“阿夏的工作由你去做。怎麼樣?”
“我一個人嗎?”時枝有點膽怯。
“這麼一點小事,兩個大男人去做,那不太鋪張了嗎?再說人多了,她害怕,更加不敢說話了,還是你一個人慢慢地幹吧。”
“好吧。”對枝覺得自己勝任不了這工作,“今晚上我去試試看。”
2
這天傍晚,田原正在趕寫稿子,服務員送來一張明信片。
“田原先生,掛號快件!”
田原原以為是來聯係什麼工作的,看也不看,繼續寫他的稿子。這時刻正趕上發稿,忙得連上廁所的功夫都沒有。
好歹告一段落,他的視線落到放在桌角上的明信片,“田原典太收”四個粗獷的字特別顯眼。底下沒有署名。他立刻產生一種預感,反過來一看,在左下角寫著“橫井”二字。
明信片上的字寫得很流利。田原念道:
“日前駕臨敞舍,諸多怠慢,實甚失禮。所托之事已大體查明,明日可望有眉目,用電話通知,請在下午四時等候為盼。”
第二天下午三點,田原早早來到辦公室等候。這時刻報社最空閑,大部分編輯人員都出去喝茶了,還有的說是會客,到外麵遛躂去了。
橫井約定下午四時,或者提前,田原典太這時不敢離開辦公室一步。
時枝打今早晨起未露麵。
他想把橫井的事兒告訴時枝。一問庶務,說他今天夜班,六點鍾才來上班。
田原典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停地看表。有人請他去喝茶,他拒絕了。
“這麼神秘,幹什麼?”有人嘲笑他。
這時辦公室隻有一兩個人,其他辦公桌上都空著。再過一小時,人都到齊後,那隻會聽見窸窸窶窶的鉛筆聲。
四點過去了,電話沒來。
也許橫井貞章這人不大遵守時間,不管怎麼樣,耐著性子等到六點再說。
3
五點過去了,電話還是沒來。也沒有快遞信件。今天難道落空了?過了五點半,將近六點,同樣沒信兒。田原有點絕望了。
“喂!”
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原來是時枝。六點鍾交班,到了夜班上班時間。
在編輯室的角落裏備有會客用的筒單樸素的桌椅。田原站起身來,把他拉到那兒。
“怎麼樣?電話來了沒有?”
“昨天那張快遞的明信片,約定今天四時來電話,我在這兒耐著性子等了三小時,卻未見來,今天也許落空了。”
田原快泄勁了。忽然,編輯部有人喊他,田原回到自己桌上。旁邊的同事拿著聽筒等他。
“謝謝。”
他拿起聽筒說:“喂,喂,我是田原。”
他早已料到,一聽正是橫井貞章沙啞的聲音。
“是田原嗎?”
“是。”田原等急了。
說好今日有眉目,該到時侯了。
“耽誤你的時間了,對不起。”橫井貞章嘶啞著嗓門表示歉意。
“不,說哪裏話,我正等著您哩!”
“明信片見到了嗎?”橫井問道。
“見到了。”
“那明信片上也說過了。大體上已查明,已經有了頭緒了。”
“真的嗎?那真太感謝了。那麼我立刻去拜訪您,行嗎?”
“不,此刻我在另外一個地方,還不能叫你來。”
“那麼您就在電話裏說吧!”
“電話裏說可不行。現在我正在證實我的推斷對不對。”
“這麼說來,你正調查證據羅?”
田原不知怎地激動起來。
“是的,差不多吧!我正要去走訪一個人,到了那裏,事情才能弄明白。”
“是嗎?能不能將他的名字告訴我?”
“不,日前還得保密。等見了他後,什麼都可以告訴你。不過這事兒有點兒危險。”
田原吃了一驚,“危險?這是什麼意恩?”
“當然指那個人羅。對方大概已經看穿了我的意圖。萬一遇上危險,我想先把我的想法寫給你。可是此刻連這點時間也沒有,恐怕來不及了,算了吧,反正沒事兒。你放心吧!”
田原典太感到橫井貞章的話有點兒誇張,故弄玄虛。從電活聽筒裏聽到他講話似乎也帶著酒味。喝酒的人通常好說大話。
橫井貞章一個勁兒說危險,危險的讓人感到有點奇怪。
“請小心些,我為你擔心呐!”
田原為了不破壞他的情緒,盡量勸慰他。
“明白了。我一定小心。”
“你說的那個危險人物究竟是誰?能不能先將他的名字告訴我?他是什麼職業?”
“現在還不能說。”橫井貞章冷淡地答道,“過了今夜就能告訴你。”
“那麼太感謝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