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沒有人,等他們回來後,立刻就去。”
“在A町’梅本‘門口,我坐在一輛’雷諾‘汽車裏,派車來找我得啦!”
“明白了。”電話掛斷了。
田原趕忙回到原來地點,隻見兩輛“皮依克”還停在原地方,他放心了。
3
又過了一會兒。三弦的琴聲“咚壟咚鹵地從菜館裏傳出來。這肯定是xx電業公司舉行宴會伺候崎山亮久。雖然這是工作,田原覺得有點喪氣。自己傻瓜似地在這冷清清的地方苦熬,而敵人卻在暖和的雅座裏摟著女人大吃大喝。
崎山亮久的工資至今隻有三萬元,但他仗著法人稅科科長的地位,卻吃喝玩樂,揮金如土。
那些品質惡劣的稅務署員在管區內公開大言不慚地說,“吃點、喝點算不了什麼。”
現在哪個官廳都把吃“供應”當作是理所當然的。正如橫井貞章所說,稅務署員吃“供應”早已習以為常了。
象崎山亮久那樣在這樣第一流菜館吃喝,固然是極少數,但稅務署員在一般菜館接受納稅戶的“供應”那是無所顧忌的。他們在夥伴中比賽,誰吃的“供應”多,誰就值得驕傲,田原典太已經等了一小時,即使坐在“雷諾”裏也沉不住氣。下車看看,心裏也著急,隻得隨便抬頭看看這“梅本”的格局。
和這一帶的房屋相仿,“梅本”的大門很小,安著格子門,圍牆向兩側延伸。越過圍牆可以望見茂密的樹叢,樹梢那邊的紙窗中透著光亮,三弦聲和小曲聲從那兒傳來。
偏巧碰上了不測的事件,要在平時,攝彩記者早該到了。偷偷地拍下崎山亮久以及邀請他的人的容貌,留待將來作參考用。
可是攝影記者遲遲未到,田原感到有點焦灼不安。
田原喜動不喜靜,他不能老在這兒死等,他真想窺看豪華的請客場麵,這對以後的工作也有參考價值。
他一定要親眼看到崎山亮久究竟接受什麼樣人的“供應”。
倘若是普通菜館,他可以作為一般顧客進去看看。但這樣的高級菜館不接待零星散客,再說他口袋裏沒有那麼多錢。
然而,新聞記者的稟性促使他非進去看個明白。田原鼓了鼓勇氣,跨進了“梅本”。的大門。從大門到門樓還有相當距離的一段石子路,路上灑著水,兩旁的燈籠透出朦朧的紅光。幸好,沒有一個人影。
田原典太悄悄地溜到門樓下,旁邊的竹籬笆裏邊是一座庭園,穿過籬笆門,才看清楚房屋的式樣。
房屋在庭園正中間,紙拉門正衝著庭園,鬆枝底下掛著一排排燈籠,使得庭園的情凋格外濃鬱。
田原正要推開柵欄門進去,裏邊忽然有人開門出來,田原不由地吃了一驚。
出來的是一個和服領上印著“梅本”二字、看管顧客脫下的鞋的青年。他發現麵前站著個人,吃了一驚,盯住田原看。
“是哪一位啊?”他問道。
田原想,這下糟了。稍一粗心大意,或許被當作小偷,可是又不能理直氣壯地說是客人,口為對方可以從容貌上認出離己不是常客。
那青年越來越感到田原的來路不明。
“您是哪一位?”話雖客氣,但語氣強烈,幾乎是逼問。
“我是——”田原忽然計上心來,說道,“我有事來找崎山法人稅科科長。我是R稅務署的。”
那青年聽到此話,立刻改變了態度,他倒不管你是不是稅務署的,先注意到你是來找“客人”的。
“嗬,原來如此,請。”那青年點頭哈腰,“您辛苦了!啊,您是來找崎山先生的,那麼他是誰請的客人?”
“是xx電業公司。”
“嗬!是xx電業公司,請等一下,我馬上去通報。”
那青年掉過身,向門樓走去。
田原見他的背影消失在門樓裏,趕忙逃出門外。稍一疏忽,被人抓住了,豈不誤了大事?好容易才釘上崎山亮久就白費勁了。
田原逃回等在門口的“雷諾”車裏,司機正橫臥在車座上打噸。一聽車門響,驀地爬起來,握住方向盤,田原立刻製止他。
“不,還不到走的時侯,得再等一會兒。”
“是。”司機揉了揉眼睛。
“把車往後倒一倒。”
田原害怕有人從門裏出來搜索。不到五分鍾“梅本”的三四個女招待和茶役出來找人。田原命司機熄滅燈,停在隔壁的菜館門口。那些人瞪著眼睛慌慌張張四處找尋那個有事來找崎山科長的“稅務署員”。他們左顧右盼,竊竊私語,也曾把視線停留在“雷諾”上,但以為這是隔壁萊館客人的車,滅了燈停在這裏,使沒往跟前湊,象被狐狸迷住了一樣,返回門裏。
4
田原從車座上坐起來,焦急地等待攝影記者,然而不見報社汽車的影子。一輛高級轎車從他旁邊駛過,在附近的菜館門口停下。
田原已無法再進“梅本”的門,隻能等待崎山他們出來,除此以外,別無他法。他決心在此守侯一小時、二小時,直到他們出來。
然而,等不多久,三弦的琴聲忽然中止了。又過了三十分鍾,女招待出來招呼滅了燈停在圍牆旁的“皮依克”的司機。“皮依克”亮起頭燈,發動了引擎,開到“梅本”門口停下。
到此,田原一切都明白了。敵人顯然提高了警惕,崎山亮久原來以為自己到這兒來吃喝,無人知曉,此刻一個不明身份的人來找他,他忽然膽小起來。三弦琴聲突然中止,可見他們狼狽不堪。總之崎山法人稅科科長做賊心虛,遇事沉不住氣。
不一會兒,女招待們送四、五位客人出來。田原發現其中有崎山亮久。他步履蹣跚地上了前頭那輛車。
“喂!釘住他!”田原對司機說。
報社的攝影記者依然未到。田原心裏急得要命。
對方並不留意“雷諾”,始終認為是停在隔壁萊館的汽車。
兩輛“皮依克”駛出後,在街角拐彎。“雷諾”立即行動,也在同一街角拐彎。“皮依克”紅色的尾燈在晦暗中閃亮。
絕對跑不了它。
兩輛“皮依克”在銀座某卡巴列酒館停下。
看來,崎山亮久驚魂剛定,不想立刻散夥,另找地方尋歡作樂。也許出於他的癖好,每次喝一家不過癮,於是再喝第二家。
卡巴列酒館和日本式菜館格局不同。田原同司機商量好,讓他繼續等他,自己推開卡巴列酒館的玻璃門。
這時,顧客擁擠,所有桌上都擠滿客人,侍者過來招呼他。
“請。”
他跟隨侍者往裏進,但眼睛始終盯住崎山他們。他發現崎山在靠牆的桌邊,請客的主人一共三位。他們剛到這兒,還沒有坐定,有的還站著喧喧嚷嚷不知在說些什麼。田原斜著眼睛,在另一桌邊坐下。
他的桌子正衝著崎山亮久,燈光雖暗,但他們的動靜卻看得很清楚。
“您喝點兒什麼?”在喧鬧的音樂聲中,他聽見侍者說。他要了一杯帶冰塊的威士忌。
“有沒有您熟識的女招待?”侍者又問他。
“沒有。誰來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