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子華點點頭。
“知道程老頭為什麼不在常委會上說你的事嗎？”姚明遠輕輕地問道。“就是因為怕有人會對你進行攻擊。”
汪子華想說話，姚明遠用手勢阻止了他。
“你想想，看中程老頭的這個副市長位置的光梅友就有三個，省裏有沒有？其他的市有沒有？這都是未知數。如果把你的名字在常委會上一提，那就等於是擺明了，就像某一件商品一樣掛了牌，那人們就會很專注地對你品頭論足，說出很多話來，有些話可能是讚美之詞，可也會有埋汰之言的，這是肯定的。因此老頭不在常委會上提這件事是很對的。”
“沒錯。我應該謝謝他！”汪子華很誠懇地說道。“肖書記跟我說了，是程老頭分別找到市裏的領導們說的。”
姚明遠一臉深意的笑容。
“幹嗎？”汪子華問道：“幹嗎這樣笑？”
“現在看來，你的靠山應該是肖文欣肖書記！”
“你什麼意思？”
“知道老頭為什麼會這樣做嗎？”姚明遠一邊說一邊端起杯子來與汪子華碰了一下，然後一口幹了。
汪子華搖搖頭。
“就是肖書記要老頭不要在會上提的。”姚明遠很莊重地說道：“肖文欣書記請程老頭把你的事情分別跟常委幾個主要領導說……老實說，我一直以為共產黨內的幹部基本上爛透了，但從肖文欣這個人身上還是可以看見一種風骨的！”
“沒錯，共產黨內還是有不少幹部是正直清廉的……”汪子華的臉色很紅，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顯得有些激動地說道：“不客氣地說，我應該算是一個比較清廉的幹部對吧？”
姚明遠微笑著點點頭。
“可以肯定地說，這樣的幹部梅友絕對不止我一個，不然的話社會就沒法前進了！”
“是的。你說得不錯，梅友還是有不少像肖文欣像你這樣的幹部。”姚明遠顯得有些認真地說道：“可有些人卻很貪！”
“你是說……”汪子華用目光示意他所指的是程振鐸。
“來，喝酒！”姚明遠端起杯子來。
汪子華也端起杯子來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我知道，你不說我也明白。”汪子華笑道：“程副市長這個禮我沒有去送，他心裏是很不舒服的。”
汪子華端起杯子來又盡了一杯。
“本來我也是想去給他送的，但轉而一想，幹嗎要這樣？”汪子華的舌頭有些打卷。“有人告訴我，托程老頭的大有人在。如今的人為了得到一個位子，是很舍得花錢的。程老頭的兒子娶第二個老婆，我原來的一個同事就送了五萬塊錢的禮，結果不到三個月，就由一個小學副校長一家夥就到一個很熱門的中學當一把手去了！”
姚明遠不說話，微笑著看著汪子華。
“你別笑，我說的是真話！”汪子華顯然有些高了。“但我不想這樣！我本來就是一個老百姓，無所謂……”
“好啦，咱不說這些啦！”姚明遠端起杯子來與汪子華碰了一下，然後將酒一飲而盡。“說心裏話，我這輩子應該說還是不錯的，能遇上你這樣一位朋友，也算是一種緣分……”
“老兄，你……你這話裏有……有話哩！”
“哈哈……”姚明遠突然高聲大笑起來。“我一直以為，共產黨的幹部基本上是可以用錢來打倒的。因為我一直就是這樣做的，可是，沒想到這法子起碼在你這裏不好使。”姚明遠很認真地說道。“不過，這樣的幹部確實是不多的。”
“不！你……你錯了！”汪子華顯得有些激動地：“肖文欣肖書記那裏也不好使！不信…信你去試試？”
汪子華站起身來，走到門邊去將門打開，把頭伸出去看了一下，然後又將門關上。這是他想看一下外麵是否有人，表示他還沒有醉，心裏還清醒的樣子。但從他走路的樣子來看，其實他已經是有些醉了。
“來，喝酒！”汪子華也不與姚明遠碰杯，端起杯子來一口幹了，然後又倒上酒。“來，我敬你！承蒙你看得起我，我這輩子好好跟著你幹！你放心，我這輩子決不多拿一分錢，我是說除工資以外，我不多要一分錢……我就要讓別人看看，共產黨裏麵還是有不貪錢的！來……來，喝！”
“子華，你醉啦！”姚明遠說道。
“我……我沒醉……誰說……說我醉啦……我沒醉！我……我還可以喝……喝！”
洋洋的事很快就辦下來了。
楊晶給汪子華打電話報喜，汪子華聽後高興不已，並一再關照楊晶，一定要好好感謝一下彭旭春。
“怎麼感謝呢？”從來不開玩笑的楊晶說道：“是送錢還是送東西？”
“這個……”汪子華在電話裏支唔著說道：“我也不知道，你看著辦吧。”
“你也來齊川吧，我們一起請彭旭春吃個飯好嗎？”楊晶哈哈一笑說道：“先吃個飯，然後再看看他有什麼愛好，要萬一不行就隻好送錢了。”
“還是你請吧，我就不過來了。”汪子華在電話裏說道：“現在是敏感期，我最好是不要離開梅友。洋洋出國這件事一定要保密，誰都不要說。等洋洋走的那天，我去送一下好嗎？”
“那好吧。”楊晶掛上電話，雙眼望著窗外。
汪子華的心思她也是明白的，眼下正是敏感期，一舉一動都可能會讓一些愛捕風捉影的人當成把柄，然後製造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消息來。如果洋洋出國的事一旦讓一些人知道了的話，很有可能會產生不必要的負麵反應，那樣對汪子華的升職是很不利的。盡管沒有說出來，但楊晶對於汪子華能不能當上這個副市長是很看重的！
此外，從主觀上說她也並不希望汪子華來齊川，她想單獨宴請彭旭春。打心眼裏說，楊晶確實很想好好地感謝一下彭旭春。如果汪子華在場的話，有些話會說不出口。而且她還擔心汪子華會看出或者感覺出點什麼來，那樣不好。她不想因為這個而影響夫妻關係。
自從上次弄飛機送她回梅友開始，楊晶對彭旭春的恨已經基本上消彌了。這一次又這麼賣力的幫著把洋洋送到國外，那一份感激是不可用語言來描述的。盡管她也相信自己的推斷，彭旭春這樣做有一多半是為了自己的兒子，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忙幫得很及時。女兒的去向問題一直就是汪子華與楊晶的心頭之病，這樣一來，事情就得到了徹底的解決。這是一個很大的人情，是應該好好來了卻的人情……
可是，用什麼樣的方法來感謝彭旭春呢？光是吃一次飯是不夠的。再說，現在尋常的老百姓都不太在意吃一頓飯，更何況是一個省會城市的副市長。送錢？或者買一樣很值錢的東西？楊晶一項一項地想著，但又一項一項地給予否定。
人是會產生聯想的，楊晶突然想到了二十多年的那場風花雪月，心裏情不自禁地冒出一個想法：最好的感謝就是與他重涉愛河！
不錯，女人感激男人的最高境界就是獻身！
自古道，要想得到女人的下半身，必須贏得女人的上半身！二十多年前彭旭春對她的進攻是強行的，是在沒有贏得她的上半身的情況下所為，因此楊晶會恨到要殺了他的程度。二十多年後的今天，彭旭春的所作所為已經很完美地贏得了楊晶的芳心，因此，如果彭旭春真的想重溫舊夢，她是不會拒絕的！
想到這裏，楊晶隻覺得臉上一陣陣的發燙……
楊晶起身來到衛生間裏，打開水龍頭，用冷水衝洗一下滾燙的臉。看著鏡子裏滿麵紅霞的臉蛋，楊晶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甚至感到羞恥！她伸手在臉上拍了幾下，心裏說道：“楊晶啊楊晶，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簡直是荒唐！”
這時，房門開了。
洋洋推門進來。
“媽……”洋洋在客廳裏喊道。“媽，您不在嗎？”
“我在這。”楊晶從衛生間裏出來，一邊用毛巾擦著臉。
“媽，彭雷請我吃飯。”洋洋背靠在沙發上，說道：“我想……還是應該我來請他吃飯對嗎？”
“是的，你是應該請人家吃個飯的。”楊晶說道：“這樣吧，我們一齊請他們父子倆吃飯吧，那樣顯得熱鬧一些。另外，給彭雷買一樣什麼東西……”
“我不想這樣請。”
“那你想怎麼請？”
“我想單獨請彭雷。”洋洋看著楊晶，大大的眼睛裏閃著一種很熱烈的光芒。“而且，我建議您也單獨請一下彭叔叔……”
“為什麼？”楊晶有些驚訝地問道。“我為什麼要單獨請他？”
洋洋沒說話，過來，將楊晶抱住，用手在楊晶的臉上輕輕的拍了一下，說道：“老媽，您跟彭叔叔之間是肯定有故事的，並且是很動人的故事。我是個作家，盡管還不被社會所承認，但我的敏感是生來就有的，所以您跟彭叔叔之間的那一份情感我是看得出來的！”
“你……”楊晶大驚失色地看著洋洋：“你胡說什麼呀？”
“親愛的老媽，您不用緊張！”洋洋把自己的額頭頂到楊晶的額頭上，一隻手輕輕地捏著楊晶的鼻子揉著，一邊很是溫柔地說道：“老媽老媽，我跟您說，從事情的一開始，到最後，我都是很認真地觀察並加以分析的，所得出的結論就是，在您跟彭叔叔之間所發生的故事，當然首先是我引起的，這一切都說明，彭叔叔對您是很崇拜的！再說，如果沒有很動人的故事，怎麼可能會有這一係列讓人不可理解的過程？”
“你……你就會胡說！”楊晶將女兒推開，嗔怪道：“整天就會想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媽，您別這樣。”洋洋微笑著說道：“您沒必要這樣慌，啊。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動人的故事，那都是以前，跟我爸是沒有關係的！啊……老媽，您盡可以好好地去請彭叔叔吃飯，好好的敘敘舊！在齊川的一切我都會接受的，包括開房間！”
說完，洋洋在楊晶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拿起包來準備出門。
“你……”楊晶喊了一聲。
“有事嗎？”已經打開門的洋洋站住腳問道：“母親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你……你身上有錢嗎？”楊晶問道。
“有。”洋洋隨手將門一帶出去了。
楊晶輕歎一聲，很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本來她是想告誡洋洋，單獨與彭雷在一起應該注意，別有什麼閃失，因為她從女兒的眼神裏讀到了隻有成熟女人才會看得懂的東西。但話到嘴邊又打住了。是的，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女兒已經不是小姑娘了，她的話語像一把篩子一樣，很清晰地過濾著楊晶的心思……
楊晶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街頭。她想看一下女兒的樣子，可是女兒早就打的走了。
楊晶輕輕地搖搖頭，然後坐回到沙發上。她的眼前浮現出洋洋與彭雷在包房裏很親熱的樣子……楊晶一想到這裏心頭就湧起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於是就拿過手機來給女兒打電話。
女兒的手機在占線狀態。
楊晶很無奈地在房間裏走著。那種男歡女愛的場麵像趕不走的陰影不住地在她的眼前浮動。楊晶又開始撥女兒的手機號，女兒的手機還在占線。
“這死丫頭！”楊晶輕輕地罵道，有些發泄似的將手機丟在床上。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楊晶拿過來一看，是女兒打來的，於是趕緊接通：“喂……”
“媽，您找我？”洋洋在電話裏說道：“有事嗎？”
“你可別搞得太晚！”楊晶說道。她想直截了當地說出心裏的意思，但終究開不了口，於是就說成了這樣的話語：“也別太小氣，也別太浪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