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盡管楊晶的臉色很不好，但彭旭春還是想把話說出來。“我想……如果你同意的話，我來想辦法把洋洋弄到國外去讀書……你看行麼？”
彭旭春的話顯然對楊晶產生了很重要的作用，因為楊晶很快地將頭扭過來看著彭旭春，並且目光是那樣的亮。
“能行嗎？”楊晶問道。
“你不用擔心，我是分管教育的……”彭旭春輕輕地說道。“辦這點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這……我看還是算了吧……”楊晶的目光又恢複了先前的樣子，但語氣變得柔和了很多。“我知道，辦這樣的事是要費很大的周折的。”
“這個不用你擔心……”
這時，房門傳來敲門聲。於是，彭旭春就將話頭打住。
楊晶起身過去將門打開。
洋洋在外麵。
“媽，有客人嗎？”洋洋已經看見了彭旭春坐在裏麵。
“是。”
彭旭春見洋洋進來，也站起身來打著招呼。
“彭市長您好！”洋洋一會在彭旭春臉上看看，一會又停留在楊晶的臉上，眼睛裏滿是疑問。
彭旭春見洋洋如此，於是就起身告辭。
楊晶將彭旭春送走，關上門。
“媽，您怎麼啦，哭啦？”洋洋抱住楊晶問道。
“沒有啊。”
“還沒有，你去照一下鏡子看看，眼睛都是腫的。”
“有嗎？”楊晶連忙起身到衛生間去照鏡子。果然，鏡子裏的楊晶，雙眼是真的顯得有些腫。楊晶有些後悔，覺得自己真不該在彭旭春的麵前哭！媽的，什麼東西呢？但她想歸想並沒有表露出來。
“媽，您怎麼啦？”回到客廳，洋洋問道。
“怎麼啦，還不是因為你啊！”楊晶把臉一沉，看著女兒說到。“你這一上大學不是這個事就是那個事……你呀，真的不省心哩！”
洋洋沒有說話，坐在沙發上看著楊晶。
“怎麼不說話啦？”
“我……”洋洋顯得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不想讀書了！”
“為什麼？”楊晶很驚訝地看著女兒：“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不想讀書，不想讀書，那你準備幹嗎？”
“我想到別的城市去找一份事做。”
“你……”楊晶的目光裏閃著一種如火一樣灼熱的東西。“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你想過沒有，如果你爸知道你這樣想的，他會怎麼樣？”
本來楊晶想把彭旭春說的準備將她弄到國外去的話說出來的，但轉而一想，那隻是他口頭上說的，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別沒事找事的，名字取下了可孩子卻沒生下來！
“媽……”洋洋的眼裏閃著淚光。“媽，我已經說了，是我錯了。可是……你不知道，學校裏很多人都知道了我在玉海的事，他們動不動就會用話來挑我……現在又發生了這樣的事，你說，我在這裏還能呆下去嗎？”
看著女兒這個樣子，楊晶的心有如刀割一樣的難過。
“做過的事後悔也沒有用的。”洋洋用餐巾紙將淚水擦了，然後又恢複了平靜，說道：“我想重新來過，你和爸盡可以放心，從現在起，我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了！”
“洋洋，你怎麼可以這樣跟我說話？”楊晶很嚴肅地說道：“不會給我們添麻煩了……我是你什麼人？啊……我是你媽！你是我女兒！”
“媽，我不是說氣話，我說的是真的！”洋洋也很認真地說道：“我已經想清楚了，我應該對我自己的事負責，真的！”
楊晶不知道該怎麼跟女兒說了，隻能是那樣看著她。眼前的這個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團團如今已經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大人了，變化也是真的太大了！
“媽，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洋洋坐到楊晶的身邊，伸手將楊晶摟住，把頭靠在她的肩上，說道：“我知道，你和爸爸很傷心也很失望，因為我並沒有如當初所說的去好好讀書，然後考研……但是，我希望你跟爸別對我灰心，真的，我會好好去做的！”
楊晶將洋洋的身子扶正，目光像刀子一樣地審視著女兒。
“瞧瞧，你又這樣看我！”洋洋輕輕一笑說道：“媽，你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你雖然是個女人，而且長得也還不差，但是你的目光裏有一種很怕人的東西，像刀子一樣冷峻！”
楊晶沒有說話，但看著女兒的目光卻在慢慢地放柔。
“對呀，這就對呀！”洋洋有些誇張地說道：“瞧瞧，你這樣的目光看起來就很像一個標準的美女！”
“你少來！”楊晶瞪了女兒一眼，說道：“我跟你說，這件事還沒有完。剛才彭副市長來就是說這個事的。”
“他說了什麼？”洋洋顯得有些緊張地問道。
“說了什麼並不重要，關鍵是你自己。”
“我……”洋洋不解地看著楊晶。
“你說你不想在齊川呆了，那我問你，你想到哪裏去？”楊晶的目光又變得冷峻起來。
“我……我還沒有確定。但不想讀書是已經確定了。”
“不想讀書？哼，說得太輕巧了！”楊晶的聲音不高但語氣很嚴肅地說道：“就你這樣的半吊子水上哪去找工作？連個大學畢業證都沒有，誰會要你？”
“我想……找個工作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洗盤子是嗎？”
“你……洗盤子不可以嗎？”
“可以，慢說洗盤子，就是去掃大街也是不錯的！”楊晶不無挖苦地說道。
“我聽得懂你的話。”洋洋的眼裏突然有淚光在閃著。“算了，我也不跟你爭了……反正你們也不知道我現在的處境。”
看著女兒這樣，楊晶的心又軟了。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
楊晶將聽筒接起，是汪子華的，於是就說道：“喂……”
“怎麼回事，怎麼一直都打不進電話來？”電話裏汪子華說道：“打手機又關機！”
“有事唄。”楊晶望了一眼女兒說道：“我正在跟洋洋說話……要不要跟她說話？”
“哦，好的。”
於是，楊晶將電話給了洋洋。
“爸……”洋洋有些怯怯地說道：“爸……”
“洋洋，我跟你說，這一回老爸不批你，啊！”電話裏，汪子華的聲音很爽朗地說道：“你媽臨去時我就說了，這回女兒的行為很好，這說明你已經明白自己該怎麼辦了對吧？”
洋洋不知道怎麼說好，隻是一味的嗯嗯地應著。
“叫你媽接電話。”汪子華其實也感覺到了女兒並不太願意跟自己說話，所以就叫洋洋將電話交給楊晶。
“喂……”楊晶拿過電話來。
“我跟你說，我們家的存折在什麼地方？”汪子華說道。
“你要存折幹什麼？”楊晶的臉色一變問道。
“我有用！”
“在櫥櫃的底下第二個抽屜裏……你要幹嗎？”
“你先別管。我要取五萬塊錢，回頭再跟你說……密碼是多少？”
“你……你的生日加上洋洋的生日就是。”
“知道啦。”汪子華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楊晶拿著手機有些發愣地看著洋洋。
“你怎麼啦？”洋洋看著母親一幅呆呆傻傻的樣子有些不解地問道。
“你爸好好的要五萬塊錢幹嗎？”
“肯定有用唄！”
楊晶的心裏有一種不祥的東西在翻滾。他突然要錢幹什麼？一下子就要五萬，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她的腦子裏閃電般地想著很多事情，突然，她一下意識到，是不是汪子華在外麵有女人，如今女人出了事，要拿錢去擺平？想到這裏，楊晶渾身打了一個冷戰，拿過手機來撥號。
“你幹嗎呀媽？”洋洋看出了楊晶的不對勁，於是問道。
楊晶不理女兒，依舊撥號。電話通了，可是接電話的是個女人。
“你……你是誰？”楊晶很冷峻地問道。
“我是誰？”電話裏女人很奇怪地問道：“是你打我的電話，你還問我是誰？”
“你……你不是汪子華嗎？”楊晶問道。“你這是不是汪子華的手機？”
“什麼汪子華，我不認識，你打錯了！”女人把電話掛了。
楊晶連忙將手機號碼調出來查看，果然是撥錯了號碼。
洋洋見楊晶這個樣子，於是說道：“媽，瞧你緊張的……你是不是懷疑我爸有什麼事？”
楊晶沒有說話，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女兒。
“我知道，你在懷疑我爸有外遇，並且出了問題，要拿錢去擺平是吧？”
“瞎說……”楊晶分辨道。
“還我瞎說，你看你的臉色，就跟生了大病一樣的發白！”洋洋倒了一杯開水給楊晶，說道：“我真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就我爸那樣的德性，他會去搞婚外情？有你在他的身邊，他敢那樣做？借他一個膽也不敢啊！真是……”
楊晶的臉色慢慢地平緩下來，說道：“你爸他從來不要錢的，怎麼突然要五萬塊錢？”
“肯定有別的用處。”洋洋繼續說道：“虧了你跟我爸生活了這麼二十幾年，連他是什麼樣的人都沒有整明白！”
“那你說你爸是什麼樣的人？”
“汪子華同誌是個有這個賊心沒有這個賊膽的人！”洋洋一臉調皮的神色說道：“原因有三。身邊有一個頗有姿色的老婆，並且還很厲害，此是一；第二哩，他一向以來就不要錢的，一個男人身上沒有錢，就沒有能力去挑逗女人，久而久之，對於家庭以外的女人就沒有感覺，此是二；其三，就算他想在外麵有一點動靜，那也不過是應酬場上的風花雪月，是沒有感情的逢場作戲。有此三個原因，我爸是不會有這個方麵的問題的！”
洋洋的一番話，直說得楊晶的臉色完全地和緩下來。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
楊晶抓過電話來一看，是個不熟悉的號碼，於是接通：“喂……”
電話是彭旭春打來的：“楊晶，晚上請你和洋洋吃個飯好嗎？”
“這……搞這麼客氣幹嗎？”楊晶不住地拿眼睛看洋洋。
“不存在……就吃個便飯好嗎？”彭旭春在電話裏近乎懇求地說道。
楊晶將手機捂住，對洋洋說：“彭市長要請我們吃飯……”
“那就吃唄，有人請吃飯還不好嗎？”
見女兒並不反對，於是楊晶就答應下來：“那好吧。”
“那一會我要車來接你們。”
“這麼的，晚上的客我來買單！”楊晶說道。
“誰買單都沒關係。”彭旭春哈哈一笑：“你到了齊川還要你買單，那豈不是在埋汰我嗎？”
“那不行，那這樣的話我就不去！”
“好好好，你買單行嗎？”
話分兩頭。汪子華打開衣櫥來將存折拿出來一看，一共是三張存折，合起來也就是十五萬塊錢。看著手裏的存單，汪子華有些發笑，堂堂一個城建局長，家裏存款竟然隻有十五萬塊錢！這麼少的存款說出去人家是不可能相信的。
汪子華拿了一張六萬的存單，其它的依舊放好，然後準備去銀行取錢。可是一看表，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銀行應該是已經下班了。這可怎麼辦？汪子華突然覺得有些緊張起來！這錢今天晚上一天要送出去，因為明天就要開常委會，如果今天不送出去的話，程老頭就有可能不會在會上提出來！
這可怎麼辦？汪子華點起一根煙在客廳裏溜起了牆根。他一邊溜牆根一邊在腦子裏想著怎麼能籌到五萬塊錢，於是，一些親戚朋友的名字就依次在腦海裏出現。然而想來想去都沒有想出一個合適的人選來。有些是有錢，但他不能去找，因為他不想讓人家知道這件事；有些靠得住的但又沒有這麼多錢……當然，他也想到了姚明遠，找他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但是，他不想去找他，他總覺得在這樣的事情上找姚明遠顯得有些唐突！
“啊，對，找一下劉秀勤！”汪子華一下子想到了劉秀勤，於是心裏頭突然滾過一陣溫暖的感覺，因為這個女人是值得信任的。“沒錯，找她肯定有辦法！”
他拿起手機來準備撥號。就在這時，手機已經響了，他看了一下，是姚明遠打來。汪子華顯得有些遲疑地將電話接通：“喂……”
“怎麼，吃飯了沒有？”電話裏姚明遠聲音爽朗地說道：“要沒有吃就出來，我們一道去吃。”
“算啦，我就在家裏下點麵條吧。”汪子華不想去。
這時，門開了，曉華進來了。
汪子華見妹妹回來了，趕緊說道：“姚哥，我還是不去啦，我妹妹回來了……”
“行啦，你以為我真的是要同你去吃飯？我有事要跟你說！”姚明遠不容分辯地說道：“一會我來接你！”
還沒等汪子華回話，姚明遠就把電話給掛了。
“這家夥怎麼回事？”汪子華站在窗前看著外麵。“他又有話要跟我說……說什麼？”
“哥，你晚上有事嗎？”曉華一邊係圍裙準備做飯，一邊問道。
“沒事。你不用搞得很複雜，下點麵條就可以了。”
“好的。”
曉華去了廚房。
汪子華坐在沙發上。他的心還在想著對策，怎麼樣能弄到五萬塊錢……
“曉華，你來一下。”他想到了曉華，想妹妹是不是可以搞到錢。但一想，這麼晚了，她也沒地方去弄錢去。
可是曉華已經來到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