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算再睡下去，想想明天招聘會，我總要適當的準備一下。簡曆，衣服，頭發，都要搞，煩死了，工作還沒找，就想放棄。我想起丸子和大老劉，他倆之前實習麵試的時候肯定有模版，於是給他倆發了短信，把模版發我一份。我又打開書櫃，翻開行李箱，牛仔褲，全是牛仔褲，衛衣，夾克，還有一件白色的沃達豐的賽車服，要不然就是各種短袖，T恤，鞋子全是休閑的板鞋，城隍麵30元的高仿匡威還有70元的高仿耐克和阿迪。這不照，明天穿這一身咋麵試，以前看03，04屆的麵試時，是個人都穿著一身藍色或黑色西裝，裏麵白色襯衫，腳上黑色皮鞋，挎著*包，浩浩蕩蕩一群人，看上去個個都像公司高管，銷售總監，市場經理似得，比來麵試的人還專業。尼瑪，我不能丟05經管係的人啊，我也要整一套西裝才行。我拿上錢包，穿好衣服，準備出門。趙佳問我幹啥去，我說買西裝，問他去不去，他說等看完最後一點就去。我又問室長去不去，室長說不去。室長平時穿衣就比較成熟，他的衣服基本都是襯衫，西褲，皮鞋，還有商務的夾克，都是我陪她在火車站大橋批發市場買的，城隍麵都從那進貨，室長說那是貨源地，廣州直接過來的，減少了中間流通渠道，所以價格會便宜不少。我看時間，六點整，坐公交去那至少一個半小時，到那店都關門了，還是去城隍麵吧，城隍麵什麼款式，，類型都有，韓版，歐美款，商務休閑，中老年，國內戶外，體育保健，情趣內衣一應俱全。我跟趙佳說到校外青草地理發室找我，我先去理個發。
五塊錢把頭發剪了，在理發室裏順便用熱水洗了把臉，擦淨水吹幹後，發現自己這張臉看著好新鮮。我居然有3年多沒見過自己的臉。自從上了大學，我就把頭發留起來，長長的劉海遮住半邊的臉，迎風一甩，感覺就是很飄逸。當時還染了色，叫什麼玫瑰紅的，記不清了，染出來紫紅色的，唉，上學時膽子大，啥都敢做。現在，什麼都不敢嚐試。我走到9路公交車站，等趙佳。好半天，他才來，我問他幹什麼這麼久，他說去了趟衛生間，我勸他多注意點身體。9路車來了，我倆上車，路上無話。到了城隍麵，忽略常去的幾家潮裝店，直奔西裝店。看一圈，發現，西裝真貴，好一點的要四五百，最差的也要一百多。我和趙佳心疼錢，都覺的這西裝不值得買太好，畢竟平時又不穿，除了麵試穿一次。最後終於找了一家店，叫老年*化服定製店，裏麵各種奇葩的演出服裝都有，還賣壽衣，我和趙佳一人買了一套，150元成交，最好還和老板娘噌了兩條領帶。出了店，心理麵還是心疼不已，頭一次花這麼多錢買西裝，但願明天馬到成功，能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買完西裝，兜裏錢也不多，我說走回去吧，反正不遠，幾站路就到，趙佳也同意。對了，我突然想起我們可以從農大穿過去，這樣就會近很多，省不少路的。我問趙佳，電飯鍋可還在，趙佳說在，怕被室長借到他的出租屋，一直鎖在自己的書櫃裏。我一拍腿大喊一聲，好！咱晚上可以改善下夥食。趙佳問我是不是又要請他吃烤鴨，我說他想多了，咱今晚吃全素宴。
到了農大，我帶著趙佳穿過農大的操場，後麵是一片教職工宿舍樓，在宿舍樓的後麵有一片菜園子，很大的一片菜園子，是溫室大棚那種。其實這裏就是農大學生在這裏搞的一個定點種植基地，後來我14年的時候來過一次，發現這裏全部扒掉，建成規模化的溫室大棚種植基地，周圍還建起防護欄，不過當時還沒有。學生除非上課來這，一般平時沒人來，前麵的教職工宿舍住的人也很少。我倆走進大棚裏，沒一個人注意到我們。
“有蘿卜！”趙佳像是發現好東西一樣，興奮起來，“一坨，幫我拿衣服，我進去摘點菜。”趙佳個子小，貓著腰進去，剛好合適，我個子就有點大了，進去腰要一直彎著，很不舒服。等趙佳出來時，這家夥摘了一大包的菜，蘿卜，青菜，辣椒，還有好幾種我都不認識。我說差不多走吧，晚上吃燙菜。我倆把菜裝好，用衣服包住，準備往回走。趙佳還是興奮的很，老是問我：“一坨，你咋發現這個地方的，平常咋不來？”
其實，我也是人家帶我來的。大一認識位學姐叫張倩，那時我倆關係特別好，她剛失戀，我倆又剛認識。我大一，她大二，課也不多，所以經常在一起蹺課，出去逛街，去附近的學校玩，上網看電影。記得有一次我和她走到一處感應伸縮門前，她說隻要我敢進去，晚上她就不回寢室了。哥們我當時二話沒說，直接進去。進去後才發現，門裏麵黑燈瞎火，一個人也沒有，門卻自己關上了。我當時有點緊張，覺得裏麵太安靜了，還冷颼颼的，不過張倩就站門口，我也不怕。我說這樣行嗎？她衝我笑，應該是大笑，笑的前仰後合，我說夠了，讓我出去吧，咱倆晚上去哪，反正你說的你晚上不回寢室。她衝我兩手一攤，表示無可奈何。這時，我才發現門打不開。我急著出去，索性翻牆吧。剛扒住牆頭，突然後麵來了位大爺，真不知道從哪出來的大爺，走到那門前，門自動開了，我趕緊跑過去，說謝謝大爺，不好意思，走錯地方。天黑，也沒燈，看不清大爺的臉，反正就聽大爺說了句：“注意點，這是火葬場.”
出來時，腿一下子就軟了，半天麻的走不動路。我找張倩，發現人沒了，四處找不到。我一個人站在馬路邊，對麵就是西二環，車水馬龍，燈火輝煌，我撥打張倩的電話：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關機。第二天晚上，張倩給我發條短信，約我到農大見。我去了，果然在農大見到她。
我說：“你耍我。”
她說：“沒有，我昨晚回家了。本來就沒打算回寢室住的。”
我無話可說，心中罵自己真笨，怎不動動腦子，張倩是本地人，她家就在市區啊。於是我又說：“昨晚，我真害怕，你知道那是殯儀館吧。”
她說：“對不起，請你吃飯吧。”
我說：“不餓。”
她說：“那我做你女朋友吧？”
我沒說話，沉默半天。坦白說張倩長得或許不是很漂亮，屬於那種普普通通的，很平易近人的長相，性格直接，對待陌生人熱情，對我卻忽冷忽熱，好的時候，帶我吃飯，逛街；不好的時候，就像昨晚，突然消失，好久你也找不到她。但有一點，當時我沒在意事後後悔莫急，她的胸很大。有一次晚上她洗完澡，叫我陪她去操場散步，借著操場的夜光燈，我很明顯的看到她沒有穿BRA，那一晚我都沒有當她麵直起腰走過路。不過現在回憶起來，張倩真的是我在學校認識的第一個女生，雖然我倆沒有牽過手，沒有KISS過，更沒有開過房，但她卻讓我開開心心的度過了我大學生活的第一個學期。我想她那時絕不是隨便說說的，隻是我選擇了沉默。我知道，她還愛著她的前男友。她帶我去的那個菜園，是她前男友帶她去的，她騙我進殯儀館的小把戲，也是她之前和她前男友玩過的。甚至有一次她跟我說，她和她前男友就是在農大確定關係的。好吧，我不是你的前男友。那晚我沉默最後，張倩獨自一人回去了，後來我倆的聯係就越來越少，少到突然有一天，我發現她跟她的前男友一起走在學校的小路上，倆個人手牽手，好像那雙手離我如此的近，可我卻不曾去碰一下。隻是我們為什麼不能做個普通朋友呢，讓我還能喊你一聲學姐也好，往事不堪回首，多少記憶物是人非。
趙佳拎著菜，跟在後麵，經過職工樓時，我有一個重大的發現，這裏的人冬天喜歡醃鹹貨，通常掛在院外風幹。也不知誰家不長心眼，東西就掛在一樓窗戶外麵，我和趙佳都意識到這是一個非常難得機會，至少有十幾斤的香腸，還有鹹鴨，醃五花肉。旁邊又沒人，天也夠黑，當時心裏想我先拿來充充饑，改善下夥食。說真的，實在是好久沒吃到大塊大塊的肉了，學校食堂裏的那些個菜，尼瑪全是草一樣的東西，吃的腸子都細了。有一次在校學生會，當時跟張強我倆在校風糾察大隊，到食堂檢查衛生。我倆十點半去的，食堂十一點開飯，這時飯菜剛做好，都在後麵廚房放著，我倆利用學生會的名義進去檢查衛生，一桶一桶的菜，有毛豆雞雜，大白菜炒肉，木瓜肉片，韭菜雞蛋等等，都是肉，雞蛋金黃黃的，都是大塊的，當時我倆就愣住了，心想這不會是給學校領導的特供餐吧，還是今天有教育局領導來檢查啊，這菜整的也太硬了。心想著中午可得多吃點，平時哪能見著肉啊，蛋的，有頭發絲，菜蟲，刷鍋球的鐵絲倒是不少。結果中午去吃飯，尼瑪，韭菜，木瓜，毛豆還有，肉，雞蛋沒了，我倆始終搞不明白，這短短的半小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尼瑪，劉謙來這變奇跡了嗎？後來有一次偶然機會看過一次食堂的監控錄像，才知道這些個做飯，打飯的大爺，大媽，包括打掃衛生的，這些菜做完他們自己先吃，把好的挑完吃剩的，在用鏟子給你扒拉扒拉，端上來賣給我們。當時我問看監控的哥們，這哥們也是學生會的。我說你知不知道，正好一大媽過來給他送飯，小飯盒裏除了肉，見不到青菜。我終於明白，這一切都是必然的，隻要少數人利益得到滿足，他是不會在乎其他人的，他當然知道這樣損害的是跟他一樣的學生群體的利益，可他不會站出來曝光這件事，因為他是這件事的受益者，至於其他同學的利益，跟他沒有一點關係。包括後來我進入外資企業工作後，對於這種現象感觸越發深刻，不過以後再說。眼下的我和趙佳正拎著十幾斤的肉往學校趕，心裏想等我發達後一定回來給你們蓋個養豬場。
回到寢室，室長不在，可能回出租屋了吧。本想喊他一起來，不過他上次借電飯鍋我和趙佳說被樓道管理員李大爺沒收了，這一次他要是看見，不好解釋啊。畢竟一個寢室的室友，信任是必須的，不能因為肉這點小事，讓他誤會我和趙佳，我倆這也算是善意的欺騙吧。趙佳洗了菜，我把肉用水果刀切好，肥瘦相間的五花肉，用鹽醃的跟雪花一樣，一片片真好看，放進鍋裏，滋滋的冒著香氣，我猛吸一口，恨不得這輩子我都能天天吃鹹五花肉。一會油就冒出來，五花肉出油特多，寢室裏彌漫著煎肉的香氣，我倆又把菜放進去，用筷子反動幾下，加水，再放進鹹鴨，開始燉。大約十來分鍾後，我倆流著口水，實在等不下去，也不管熟沒熟，開鍋撈起來就吃。爽，香，好吃，我想當時的我也隻能用這幾個最直接，最簡單，但卻有最實際的詞形容，真的，工作後，好幾次去土菜館點鹹鴨鍋仔，也是用的鹹鴨還有鹹肉，可自己就吃一口，再也不想吃第二口，我是北方人根本不喜歡吃鹹貨。我想，當時也許因為我是真的餓了；也許因為那是張倩留給我的，是她從家裏帶來放那，知道我那天會去，故意讓我順走；也許那天是因為有趙佳跟我搶。總之那天的確實好吃！鍋裏撈幹淨後，喝完最後一口啤酒，我倆油光滿麵的倒在床上，捂著肚子，打著飽嗝，完了趕緊閉緊嘴，不然肉都能從嗓子眼冒出來。我問趙佳有煙沒，趙佳說沒有，我倆平時不怎麼吸煙，不像對麵224寢室的人，一幫大煙鬼。不過，我想起我抽屜裏有一包，藍盒軟包的，叫香梅，是一次我在學校對麵的家家樂超市看見買的，它唯一吸引我的地方是它真便宜，一塊五一包。我頭一次見到這麼便宜的香煙，想以後求誰辦事，地根煙好看，況且這煙又便宜。當時真佩服我自己的小智商，我拿出來，給趙佳遞了一根，趙佳這小子說我：
“好東西，天天藏著掖著，不知道拿出來分享。”
我說：”我忘了。”其實我真不是這樣的人，一塊五有啥大不了的，可能真是忘了。趙佳問我這煙哪買的，怎麼市麵上沒見過，多少錢一包？我說家裏親戚從外地帶的，從我爸包裏偷偷順來的，嚐嚐怎麼樣，具體多少錢不知道，不過應該挺貴的吧。
趙佳這小子損我說：“你小子咋啥都順啊，哪天順個學妹到咱寢室來，怎麼樣？”
我說你抽不抽，順個妹子不簡單，哥釣魚不喜歡看魚下鉤，哥就喜歡用掛鉤，往河裏一扔，掛著什麼是什麼，萬一不小心，掛著王丹了，別說兄弟對不起你。
“黃大屎，你看把你能的，別以為你長得帥，就牛逼了。其實你就是一坨屎，一大坨屎，我告訴你，趕緊滾。”王丹是趙佳的女神，夜裏蹲衛生間時幻想的對象，雖然一個班，倆人一句話沒說過。不，好像說過，有一陣子上課輔導員讓王丹負責點到，作為兄弟的我，關鍵時刻必須仗義的挺趙佳，我對趙佳說，兄弟我辛辛苦苦想了一夜，總算想出一招能讓你和王丹增加交流的機會。趙佳當時就給哥跪了，差點磕頭，我趕緊說不用不用，然後告訴趙佳我的方法。我輕輕的湊到趙佳耳朵邊，說，這個方法你隻能自己知道，切不可外傳，一般人不告訴他。趙佳攥住我的手，雙眼含淚點了點頭，我說：“幫我，幫我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