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山巒起伏,魅影慘慘。朦朧月色之下,隱約顯現幾個身影,正是鬆平元康一行。周成昱一路尋思,那今川義元突然之間變得如此禮遇有加,心眼裏究竟打得什麼主意?想要發問,但看到鬆平一臉鎮定之色,許多次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令泉仍是表情麻木,緊跟著主子亦步亦趨,仿佛變成了個隻聽指令行事的機械。在戰國時代的日本,這樣的機械其實是很多的,曆史學家冠以一個統稱,叫做武士。
從駿府城出發業已前行了一日有餘,按照今川義元的說法,此刻應該屬於七夕村的地界了,可是為何不見村莊所在?“呀!”一聲驚呼劃過冗長的夜空,令泉立刻用身子擋在主人鬆平元康之前,月色照在明晃晃的鋼刀上,更透一股寒氣。
“沒事,我絆了一下。”鬆平呼一口長氣,再看到地上一物不由大駭,當下退了幾個大步。其餘三人慢慢將頭湊過去,目睹之下也是差點驚叫出聲,居然是一顆白森森的頭顱!頂門碎裂,還帶著依稀的血絲,看樣子遇害並不久。
“你們看!”隨著古寒聲的驚叫,周成昱發現麵前更是慘不忍睹。一具具幽白的殘骸,橫七豎八的殘肢斷體,這哪裏是人住的村莊,分明是惡鬼的飼場。周成昱突然回想起宴會上今川義元的話:七夕村人離奇死去,爾等且去查探虛實。原來這老匹夫早就洞知一切,巴巴地將遣他們來此送死,用心不可謂不毒。但又一件令周成昱不明白的事情是,既然鬆平元康成了今川的人質,為何還要將它送入危地?活著的人質不是更具備利用價值嗎?
啪嗒!清脆的枯枝斷裂聲傳入耳畔,大家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不知黑暗中還隱藏著什麼,一個個宛如石像般牢牢站定在原地。空氣異常緊張,呼吸聲清晰可聞,短暫的沉默之後,周成昱聽到的是慌亂的腳步聲。“什麼人!”令泉大喝一聲,將手中的鋼刀握得更緊了些。
“哎喲!”哀號隨之而起,眾人心頭頓時一鬆:原來是人。鬆平元康直接抬步朝發聲處走去,令泉恪守武士指責,緊隨其後。周成昱拉起癱倒在地的古寒聲後,從口袋裏摸出個小手電,照著前方的路。這原本是帶著夜行所用,沒想到此刻居然派上了大用場,出發時比較倉促,今川家也不會給予任何的物資補給,因此鬆平一行並沒有帶任何的照明工具,要不是古寒聲那一摔,還不定能想起來身上居然攜帶如此個家夥。
顧不得鬆平和令泉驚訝的表情,周成昱慢慢地挪身走到了最前頭。白色燈光下之間一個蜷曲身影慢慢地爬著,顫抖得很厲害,似乎意識已經完全為恐懼所占據。“你是什麼人?”鬆平元康緩緩地道。對方聞言居然停止爬動,慢慢轉過頭來,一張清秀的臉孔映入視線,原來是個孩子,大約十歲左右。“我叫鬆平元康,你叫什麼名字?是這裏的人嗎?”鬆平不顧令泉的阻攔,慢慢走道孩子跟前伸手輕輕撫mo著他的腦袋。周成昱看到那戰栗的身軀漸漸趨於平靜,彷徨失措的眼神也已被安定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