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元的貴族意識感非常強烈。不但居城駿府城完全模仿室町禦所建造,他本人也和公卿們的打扮如出一轍:梳高發,染黑齒;喜歡歌舞蹴踘,與出京視察的公卿們優雅交往。所有的一切,都顯示出他入主京都的遠大誌向。上京勤王,號令天下。是今川義元—這個統治駿河、遠江兩地戰國大名平生最大的野望。
周成昱暗暗覺得此地著實十分奇怪,雖然大環境沒有改變,但在局部卻已是麵目全非。如果今川義元麾下果真有那些“魔人”相助,那麼縱觀整個戰局,何人可擋其鋒芒?吞並尾張織田兼職輕而易舉,即便是強大的甲斐之虎武田信玄和越後之龍上衫謙信也不是今川家的敵手。難道曆史就此改寫?不過周成昱更加在意的是自己如何就此脫身,離開這亂世?至於這群日本瓜子究竟會整出個什麼樣兒來,那可就事不關己嘍。
城內則是另一副景象,淒淒森森,令人不寒而栗。一路走來卻不見一個守衛的兵士,這點叫四人不由吃了一驚。如果此刻遇到軍隊襲擊,城池焉能得保?稍稍定了定神繼續朝前,突然路邊探出一個頭來,“是鬆平閣下嗎?”
“正是。”
“奉吾主公之命,特此恭迎,請隨我來。”說罷扭頭便走。
言者乃半百老人,衣衫襤褸,從其外表周成昱判斷多半是個下人。鬆平元康雖說是質,但好歹也是一邦之主,今川義元卻派一下人迎接,可見根本沒將鬆平放在眼裏。鬆平元康整了整衣冠,跟著老人趨步而行,身後是令泉慎太郎,古寒聲,還有最最不爽的周成昱。
老人雖然身形瘦小,但步行速度則大大超出常人。鬆平用盡全力還未能跟上,不多時俊麵已是微微泛紅。令泉武士出生,平日頗多訓練,也無法追上老人。古寒聲就更別說了,粗氣連喘,就差沒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情況最好的還是周成昱,憑借數十年的功力,這點路程疾行也算不得什麼。
“到了!”老人停住腳步,回過頭來望著狼狽不堪的鬆平一行,“主公在裏麵。”
“有勞帶路。”鬆平鞠躬謝過,徐徐步入。
周成昱不禁暗歎,好別致的府第!日本島國物資自不像中原豐盛,但今川義元卻建起如此別院宮殿,其狼子野心,盡顯無疑。“好!”一陣喝彩聲傳到耳中,鬆平麵色一緊,立刻加快了步子。穿過中間的花園是一大塊平地,那兒聚集了一小撮人群,衣著光鮮,舉止優雅,看似京都來的王公貴族。更鮮豔的是那紫衣男子,年紀大約二十來歲,正盤著一圓球表演蹴鞠絕技。公卿們齊聲喝彩,一齊拍手為其呐喊助威。
鬆平自不敢擅自闖入,這是非常失禮的行為。隻好站在不遠處靜靜觀望,並小聲相告:那紫衣少年便是今川義元的嫡子氏真。
“呀!”隨著一聲驚呼,圓球不慎滾落於場中水池。氏真搖了搖頭,目光轉向剛到的鬆平一行。眼中盡是傲慢不羈之色,宛如君臨天下的霸主俯瞰低首稱臣的仆從。鬆平元康正目而視,毫不避諱對方犀利的眼神,那副不卑不亢的神情令旁人皆為之一怔。
“你就是鬆平元康?”對持了少許,氏真終於發話。
“正是。見過氏真公子。”
“去把水池裏的皮球撈上來吧。”氏真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