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地方，寒老師都曾帶我來過，我曾跟老師學了很久的油畫，四處采風。你剛回國的時候，不是曾怪我沒告訴你學畫的事嗎？還記得嗎？”說這話的時候，寧磊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凝重，“對不起。”最後他輕輕地說道。
葉染以為自己聽錯了，寧磊的一句對不起，讓她心頭一顫，他是在向她懺悔？再抬眼看寧磊時，他已經別過頭去。
後來，車子開到玉帶橋，繞過江濱公園，在一幢青磚小樓前停了下來。
葉染發怔地望著眼前似曾相識的小樓，這是她兒時的故居啊！闊別這麼多年，沒想到她還能再來看上一眼！隻是庭院深深，花木蓊鬱，把守森嚴，讓前來的兩人不得而入。寧磊為什麼要特地帶她來這裏呢？難道是憑吊舊日時光嗎？她見寧磊下車後和守衛溝通了好一會兒未果，寧磊一臉遺憾地回到了車內。
“怎麼說？”葉染問。
“說是還在修繕，暫不對外開放。”寧磊用手地耙了耙頭發，顯得煩躁，“一直沒能查到這是誰的私產，很想進去看看，不知道裏麵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這曾是她的家，可寧磊比她還心心念念，這讓葉染心頭湧上一陣說不出的滋味，終於柔了口氣說：“既然在維護，應該有機會進去看的，以後再來看好了。”
寧磊卻一下子不說話了，良久，才聽他長歎一口氣道：“天不遂人願啊。”
葉染看著他那副失落的樣子，心中若有所思。有幾次，她想問他一些事，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從東城返回的路上堵車嚴重，一路他們都沒再說話。等車子到了葉染的公寓樓下時，天已經完全黑透。
寧磊帶著無限的遺憾和感傷語氣再次開口：“其實今天我想帶你去很多地方，想再去青縣看一次，還有A城，畢業後都沒再回去過，要是還有時間，能再回去看看，該有多好！”
葉染忍不住說：“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又不是世界末日到了，不必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我倒是希望今天就是世界末日，這樣我還能和你在一起，陪著你。”
葉染認真地看著寧磊：“寧磊，今天不會是世界末日，明天也不會，如果你真的覺得有什麼是你良心過不去的事，你還有時間去做，我沒那麼脆弱，也不用你陪。”
一句話說得寧磊心頭劇震，久久地沒說話。
葉染說完，就打開車門下去了，但是寧磊很快跟了過來。
“讓我再送你一次吧！”寧磊的聲音透出感傷，竟像是訣別一樣，讓葉染的心頭忽然湧上一陣奇異的傷感，她無聲地歎了口氣，任隨他了。
路再長也有盡頭，何況隻是這短短的一段距離。很快就到了九樓，葉染打開門進去，倆人互相道別。
“我到了，謝謝你！你回去吧。”
“嗯。”
看寧磊不動，葉染說：“再見！”
寧磊微笑地看著葉染，良久，輕輕吐出：“晚安，小染！”
隨著“砰”的一聲關門聲，他凝注的視線被厚重的門無情地隔斷了，他再也看不到那俏麗的身影了。
寧磊從口袋裏慢慢摸出一支煙，放在嘴裏咬著，“啪”地一聲摁燃打火機，幽藍色的火苗串了出來，他並不著急點煙，英俊的臉隱在那一點微弱的火光暗影裏，眉間眼底，全是落寞和哀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