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鉑酒店門口——”
經這麼一提示,葉染想起來了,想必上次在酒店門口,寧磊送她過來被顧航北看見了,見他居然在意這件事,她心中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來。
“上次隻是個巧合,他順路送了我一程。”
“哦,是這樣——”顧航北慢慢地說,勾了勾唇,剛要說什麼,隻聽見一陣悅耳的鈴聲,口袋中的手機響了。
來電是江欣涵的,顧航北神色未動,接通了電話。
“你在哪?”
“我在外麵。”
“說話方便嗎?”
這對於顧航北來說,是一段和平常別無二致的開場白:“和一個朋友在一起,沒有不方便的。”
若是以往,江欣涵問到這裏便戛然而止,不會再追問下去,但這次她卻問:“是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一聽是女的,江欣涵先是沉默了一下,颯颯的風聲和江輪的汽笛聲通過話筒悠悠傳來,不用問也知道他是在江邊——他和別的女人在江邊!這個認知讓江 欣涵的心像被刀剮過一般得難受,竟一下子忘了來意。
見電話那邊一直沒有聲音,顧航北便問:“找我有什麼事?”
江欣涵回過神來,他問找他有什麼事!是她打擾了他的好事了吧?她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很是突兀,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諷刺。就算要哭、就算要認輸,也決不能在現在這個時候!吸了口氣,她道:“找你自然是有事的,關於我爸六十歲的壽宴的事。我和欣雅準備在君悅酒店辦酒宴。”
“你不是已經定在金珀酒店了嗎?”
“我想換在君悅,那裏檔次高、服務更好,你知道我爸是好麵子的人,君悅的物業管理是顧氏做的,你去跟那邊說說……”
顧航北耐下性子聽江欣涵把話說完,自律往往是從自己做起,她應該知道,他從不插手顧氏物業的經營。
“這件事我不能馬上答複,等我回去再說吧。”
葉染離得不遠,隱隱聽到電話那端的女聲,不用猜也知道,電話是他女友打來的。她想起了公司的那些傳聞,據傳,顧航北對他女友非常好,兩人非常恩愛。可聽這疏離的清淡語氣,怎麼也不像是熱戀的倆人。
顧航北講完電話,見葉染蹙著眉,便溫言道:“怎麼了?”
“沒什麼,是——女朋友?”
“是的。”
“那——趕緊回吧,別讓朋友等急了。”
“不會,那不是我們。”
“噯?”葉染顯然沒聽懂顧航北的意思。
也許是受江欣涵這個適時電話的催化,也許是今晚他自己本來就打算對葉染講這些,因而顧航北在沉吟片刻後,終於不再保留:“剛才你說,你和你男友是熟悉的陌生人,其實,有這種感觸的不隻是你,我和她——也是熟悉的陌生人。”
這句話顯然超乎葉染的預料,微張菱唇,好一會兒才低低地驚呼:“怎麼會這樣?”
“唔,我們兩家是世交,我和她交往有十年了,說來慚愧,她一心希望我能繼承家業,做一個叱吒商界,有野心、事業心強的男人,”說到江欣涵對自己的期望,顧航北搖頭苦笑,“那些收藏啊、自駕啊,在她眼裏不過是些閑情野趣,根本不值得費神去做。”
“哦,她不讚成……”
“是。我的家庭環境,注定了大多數人對我的期待隻有一個——繼承家業,挑起家族事業的大梁,我的誌趣,我的選擇,一度被大多數人看作是不思進取、玩物喪誌。”說到這兒顧航北頓了一頓,然後又繼續說道,“其實我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因為他人終究是他人,跟你並沒有關係。可是,如果你的親密愛人,那個你願意用一生去拚搏換取、去相伴守候、去相扶相持的人,卻不能給予哪怕是一丁點的理解,你能理解那種絕望和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