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渙散的初秋,意識已漸漸模糊,一直呐呐自語的說個不停,直到身體忽然栽倒一旁。
慌的周圍的醫生護士立刻齊齊靠攏上前,一時間的手忙腳亂。
看著一群人的忙著檢查她的身體狀況,時振軒呆呆的站著一動不動,那神情就像個局外人。
手腳冰涼,胸口都是寒意。
他清晰的聽到她昏睡前絕望的呢喃,那麼輕,卻是刀刀刺進他心髒,切割著所有神經。
她說,“為什麼殺了他,我的振軒哥那麼好,你這個魔鬼為什麼殺了他?”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時振軒叉著手坐在醫院走廊的躺椅上,失魂落魄的看著光潔如新的地板磚,直到覺察身邊有人坐下,熟悉的香氣襲來。
他轉頭就對上芯悅的眼。
“放手吧!”
清脆的女音在這靜寂的廊上有著空空的回音。
他的眸子驀然緊縮,唇抿的堅硬。
“放手吧,時振軒!”她又重複了一遍。
“愛情是相互的,相互扶持,相互相愛,”芯悅轉身看著全身僵硬的男人,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她的心已經沒有你了,她不愛你了,所以你所有的堅持和單方麵的愛情都顯的那麼可笑,承認吧時振軒,其實你也知道,放手是最好的選擇。”
男人閉眼,側臉的輪廓俊美的不可思議,仿佛上帝最精心的傑作。
感受到他如水般的巨大憂傷,似有感觸,芯悅撇開臉,“都說愛情是自私的,因為愛過你,所以我也曾是如此認為,直到認識了邁克爾,他教會我了很多東西,也許我現在還沒有擺脫對你的愛戀,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時振軒,我既然能愛你,也可以在某天做到不愛你。”
“也許一開始會痛徹心扉,”女子起身,聲音帶著飄渺的悠遠,“可是,退出了並不代表著放棄,成全也是愛的一種方式,如果抱有這樣的心態,那麼放手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困難。”
他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然後放開,再握緊,直到頹然無力的垂下。
夜涼如水,更深露重。
“啪。”
病房的燈光大亮,坐於窗前的人似乎難以適應這刺目的光芒,下意識的就用手擋在了眼前。
“關燈。”
簡潔的吐出兩個字後,早已目瞪口呆的鍾朔怒了,三步並兩步的上前一把奪過申澤手上的煙蒂,用力掐掉,隨後破口大罵,“你是腦子給門擠了,你跟我著鬧什麼頹廢呢?在你沒見到顧初秋之前,你給我留著命好好的她敘敘舊!”
“阿朔,”申澤低頭,卻是輕輕笑了,“幸福可不可以拱手讓人?”
“申澤,你丫說什麼胡話呢?”
“讓給你好不好?”
他突然抬頭,晶亮睿智的眸子,驚的鍾朔怔怔的愣在了那裏,原本的話一瞬間都堵在了喉口!
“我把幸福讓給你來守護好不好?”
喉結上下翻湧,鍾朔呆滯的表情像尊塑像。
“阿朔,從小到大,你一直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他嘴角噙著笑,眼底深邃的看不見底,“我時日無多了,所以我打算把我最珍貴的幸福由你保管,這樣才放心。”
“申澤,你急急忙忙把我叫來,就是為了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鍾朔翻白眼,“你到底想要跟我說什麼,我真是一句都沒聽懂!”
看著對方暴怒,打結的眉,申澤再次輕輕笑開,笑容如拂水的落花,隨著水流而逝。
“關燈!”
“啊?”
申澤仍是固執的重複著那簡潔的兩個字,“關燈。”
鍾朔看了他一眼,摸摸鼻子,轉身摁了按鈕,房間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房間忽然響起了低沉悲涼的塤聲,
鍾朔嚇了一跳,急忙叫道,“你瘋了,這是醫院,大半夜的吹著這東西就不怕把病人驚醒。”
申澤恍如未聞,依舊專注每一個音符。
我不會死的,我舍不得讓若若一個人孤獨。
從什麼開始,就用什麼結束吧!
不是不難受,若我放下可以成就你幸福,那麼我決定放下了,如果擁有不了你,那麼千百個理由中看你幸福也是我支撐著愛你的最有借口的一條理由。
我的若若啊,你可知道,比起讓你孤獨,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的活著!
所以,隻要可以令你逃脫那劫難,所有的苦難都由我來背負,隻要你好好的,我,真的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