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振軒推開門,病床上的人還處於昏迷當中。
病人的臉色呈現著一種病態的蒼白,醫生說她一時半刻還醒不過來,需要留院觀察,雖然做了開顱手術,但是醒來後的情況也許並不樂觀。
甚至,也許。。。會出現失憶的症狀!
不否認在初聞這個消息時,他的心裏除了驚訝之外還有那點點期盼。
如果失憶,那麼不久代表著他還有獲得愛情的權利嗎?
男人放輕腳步坐在床邊,拂開女子額頭那細細碎碎的發,看著她沉睡的容顏有著無限愛憐的表情,然後低頭,吻上她的眉心。
秋,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一定好好珍惜你!
二院的高級病房內,靜坐床前的男子有著極其好看的眸子,似乎看書累了,他捏了捏眉心的穴位,起身走至窗前。
醫院單調寬鬆的病服穿在他身上竟然也是如此耐看,生生襯得衣服有了貴氣。
這場雪用強勢的姿態宣告著嚴冬的提前來臨。
指尖觸及到玻璃,細微的溫度溶化了窗上那一層薄薄的冰花,有水滴順延著不斷下滑。
夜幕低垂,幾顆寥落的星子襯得這夜色越發的淒涼。
他看著窗外,像是陷入了某場巨大的沉思之中,手指卻是無意識的已經在玻璃上劃出了兩個字!
等到回神之際才發覺,那兩個字已被覆上了一層朦朧的熱氣,雖然模糊,卻還是可以辨別出字樣,———若若!
嘴角不由得就卷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
門忽然被人悄無聲息的擰開,有所感應的他轉頭,錯愕的對上對方平靜的眼。
“你好,我叫顧芯悅!我能不能和你談一談?”
他聽到女子如此說道。
時振軒想過了初秋醒來時所有可能出現的狀況,偏偏這一種卻是他始料不及的。
原本準備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的他在接到醫院的電話時,已經行駛至家門口的車子立刻打轉,調了頭返回。
沒有想象裏的大哭大鬧,也沒有失憶後的茫然失措,病床上的初秋抱著膝蓋,維持著那樣取暖的姿勢,瞳孔是沒有焦距的空洞。
時振軒聽見醫生致命的聲音,記憶保留,但是,失明了!
失明了,也許這輩子都看不見!
因為害怕,呼吸變的紊亂,時振軒扶著門框的手指早已緊握成拳,青筋凸顯,神色一片慘白。
她的初秋,失明了!
怎麼可能?
他不信,不能相信這樣的話!
一步一步的,像個蹣跚的老人在緩步行走的時振軒在醫生護士憐憫的眼光中走到她的床前。
伸出的手從未有過的抖得厲害,他咬牙,手在她的眼前擺了擺。
她的瞳孔散著沒有聚集成一點。
表情都沒有。
“初秋!”
他聽到自己努力壓製的,卻仍舊有些顫抖的聲音。
一直像個沒有靈魂的木雕人物,身子瑟縮了一下,細微的動作令一幹醫生和護士驚奇的瞪大了雙眼。
“初秋。”
時振軒小心翼翼的,又喚了她一聲,聲音不若前一次的緊繃。
沉寂的房間,原本一直沉默的浸在自我臆想世界裏的女生,像是感覺到了某種巨大的危險逼近,忽然尖叫著不住後退。
沒有安靜的取暖姿勢,一直在後退的她像是陷入無邊的恐慌中!
“魔鬼!”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清晰的耳聞她憤怒而絕望的驚叫聲,“滾開,你這個魔鬼!滾開!”
一直到退無可退,她蜷縮在床腳的角落,像個受了驚嚇的刺蝟曲著身子用力的抱成一團,空洞的眼茫然四顧,竟不容許別人的半分觸碰的捍衛。
一瞬間的萬箭穿心,時振軒痛的合眼,不想去看她那副防備的模樣!
腦海裏是女生因為他難過時哭泣的臉,伴著鄭重的承諾,“振軒哥,你讓我來愛你吧?”
她一直是給予他希望的人,而自己卻是一直斷了她的後路!
所以時振軒,你究竟是該有多混蛋?
毀了她的世界還不夠,最終令她竟然恐懼至此!
這難道就是你一直愛她的方式嗎?
“初秋,我該拿你怎麼辦?”
他不敢觸碰著她,隻捧著手去接她不斷掉落的眼淚,眼淚灼熱的溫度幾乎要燙傷了掌心,疼痛一直延續到心肺。
“你這個魔鬼,你這個下地獄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