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闞欣賞她這種風格,點點頭說:“先這樣吧,等你熟悉了這些資料,我再告訴你更多……”
李姍姍點點頭說:“知道了,董事長。”
李姍姍出去後,王闞開始翻閱案頭的一些文件。汪克夫最大的一個愛好就是愛發文件,這與他曾在政府機關供職有很大關係。權威是靠文件來體現的,官場中的人都有這種認識。
其中一份文件是關於籌辦慈善晚宴的。他和汪克夫已做了周密策劃,計劃邀請上百位企業家參加,向中非工程項目捐款。這個項目的大致情況是這樣的:計劃用兩年時間,為非洲地區捐建一百所希望小學。每所小學的預算是五十萬人民幣。企業家可以捐建一所,也可以捐建多所,學校以捐資企業家命名,捐資企業家將受到非洲國家領導接見並合影。他相信這對不少企業家是個不小的誘惑。
瀏覽了一遍文件,王闞決定將這份文件草稿先擱一擱,中天俱樂部的沈丹詩已來過電話,說這周遴選委員會會集體審核,他入會應該沒有問題。他當時不由調笑說:“難道還有額外的調查事項?”沈丹詩馬上解釋,說一般不會有問題,除非忽然爆出不利的事件,就像前不久曝光的劉美事件,本來俱樂部已對劉美的入會申請開始審核,一下就告吹了。
王闞對劉美還是了解的,她公司是掛靠某公益團體的一家醫療器械企業,已經在納斯達克上市。年方三十歲的劉美也已躋身中國女富豪之列,而曝光她的醜聞一下子抹去了她的光環,令她名聲掃地。
白晶打來電話的時候,王闞還在想沈丹詩的話。白晶在電話裏說,她想請他吃個飯,算是回請吧。
“老同學不必這麼客氣吧,下次如何?”王闞過去是和白晶有過一段曖昧,眼下已靜如止水了,而且他的確有點忙。集團事務繁雜,總是忙不完。
白晶說了實話:“今天我生日,開個家庭Party,就請幾個要好的朋友。”
王闞一呆,心想自己怎麼這麼大意,竟忘了女人相約肯定會有個重大的理由,在校時他也給白晶過過生日,幾年就忘得一幹二淨,顯然給人以薄情之感。他有幾分訕訕地說:“啊,真忘了,祝我們美麗的公主生日快樂!”
“那麼,你到底來還是不來呢?”白晶的口氣有幾分嬌嗔。
王闞連忙說:“當然來,當然來,下刀子也來。”
白晶咯咯地笑了:“晚六點半,東四環玫瑰園,不可以遲到哦。”
王闞知道玫瑰園是有名的富人區,他想白晶難道把家安在了玫瑰園?他那天沒有過問她的私事,事後也沒向人打聽,因為他早已放下了。白晶出國幾年,不可能沒有故事。他想到自己,走出校門快七年了,倒很少和同學聯絡,因為彼此間距離在拉大,留在這個城市的同學本就沒幾個。就連前年的同學會,他都刻意回避了。他奉行一個原則:圈外低調,圈內高調。
他尋思給白晶送件什麼生日禮物,他知道白晶這種海歸,品位是很高的。那天在酒店吃飯時他留意到一隻貓眼兒CATS腕表戴在她手腕上,掩不住的奢華。這六七年時間,他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白晶顯然也變化不小。白晶家境本就殷實,據說父母是有實權的小部門頭兒,這次派駐RUOS中國區總裁,顯然有她的政府資源優勢。
王闞眼光忽然一亮,想起什麼,不由露出會心的微笑。
馬響蓮說要撈人,王闞已經猜想到了。這些老板一個個猴精,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關心的是撈什麼人。
“大華,你知道吧?”馬響蓮直來直去的樣子。
王闞點點頭,其實大華出事的消息,他也聽胡人傑說過,但也得做出了然於胸的樣子。
馬響蓮歎口氣說:“大華的副總餘金出事了,被紀委的人帶去了,這事有點麻煩,想請王老弟你幫幫忙。”
王闞微微點頭,他不能表現得太熱心,又不能表現得無動於衷。過了一會兒,他緩緩地說:“不知馬總想怎麼個幫法?”
馬響蓮豎起一根手指。王闞沒做聲。
王闞沉默了一會兒,麵無表情地說:“錢不是問題,關鍵問題是能不能搞定!”
馬響蓮笑笑說:“以王老弟的能量,應該不成大問題。”
這個“大問題”,字咬得很重。王闞知道分量不輕了,閉上眼想了一下,斷然道:“我想想吧。”
馬響蓮幾分詫異地站起來,踱了兩步:“王老弟,這好像不是你的風格吧?據小沈說,你可是大刀闊斧說一不二的。”
“餘總目前的情況如何?”王闞沉吟地問。
馬響蓮又坐了下去:“目前仍在紀委手裏,尚未移交檢察院。”
王闞冷靜地說:“知道是紀委幾室在辦理此案嗎?”
馬響蓮沮喪地搖了搖頭。
王闞想了一下,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江局,有這麼個事,知道大華的餘金是幾室負責嗎?”
對方顯然在告訴他,他點點頭說:“好,三室,我知道了,再聯係。”
王闞擱下手機,抬眼盯著馬響蓮:“馬總,這可還真有點棘手,中紀委一位副書記親自在辦理此案,水很深啊!”
馬響蓮吐口氣,湊過頭來,壓低聲音說:“如果王老弟幫我這個忙,利益遠不止這個數……”
王闞頗感興趣地望著她,聽她說下去:“中意實業現在在拿大華的一塊地,王老弟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一起開發……”
王闞抿了一口茶,望著窗外,窗外明媚的陽光下,綠意盎然、車水馬龍,他知道大華作為央企,近年也進軍房地產,馬響蓮所說的拿了大華的一塊地,莫非就是前年稱為標王的那塊達一百五十畝的高新地塊?他心裏琢磨著。過了一會兒,王闞麵帶歉意地說:“馬總,這事容我考慮考慮,再給您回複好嗎?”
馬響蓮立即舒展眉頭:“那好,王老弟,我就靜候佳音啦。”
石無塵的生活並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樣光鮮,反而過的是苦行僧一般的日子。
鍾平已把飯菜做好,淨了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石無塵不時望望院外。
兩個人在等陽若兮。
不知怎麼,兩個人都很看重這對小了一輪的晚輩。也許是石無塵的生活過得太平靜了,來往的人實在有限。外人不敢輕易造訪,也無法輕易造訪。
“高處不勝寒呐。”石無塵在心裏輕輕地喟歎,他的級別和地位遠沒到那一層次,而中國官場文化是很奇怪的東西,無所不能地滲透到了各個層麵。像石無塵這種能與高層近距離接觸的人,就無形中成了一道堡壘,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
鍾平自言自語道:“若兮會有什麼事呢,她和小王不會鬧什麼矛盾了吧?”
石無塵說:“矛盾這東西,一直就相對存在著,隻是量的問題和質的問題……”
這時門鈴響起,鍾平忙出去拉開院門,隻見一襲白裙的陽若兮微微笑著,提著些補品走進來:“師母好!”
鍾平不悅地說:“看你,又買這些東西來!”
陽若兮長著一張瓜子臉,一臉嫻靜,她比王闞小好幾歲,未滿二十七歲。身材玲瓏有致,也是標準的美人。她笑著拉鍾平進屋去,望著站起來的石無塵說:“老師好!又來打擾您了。”
石無塵揮揮手說:“坐,吃飯吧。”
陽若兮點頭坐下,隻輕輕吃了幾口飯便不吃了,說才吃過不久,今天在家休息,一個人隨便吃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