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芳佩囅然微笑道:“一別數年,真人不獨豐采如昔,並且榮登掌門寶位,可喜可賀!”
白霞真人極力平靜下來,淡淡一笑道:“姑娘身曆變劫,依然無恙,才是當真可賀之事。”
一個人迅快奔來,說道:“武姑娘,你瞧我已經沒事啦!”
武芳佩欣然道:“那麼你要謝謝掌門人才是。”
白霞真人轉眼瞧去,但見此人身材頎長,相貌俊逸,正是昆侖派當今掌門人的公子向鎮行。他從向、武二人口氣中已領悟出他們的感情不淺,心中不覺一陣悵然。
向慎行連忙道謝,白霞真人道:“區區之事,何勞少俠掛齒。”
他忽然間感到一陣輕鬆,好像驀地得到解脫一般,爽朗大笑,道:“貧道鬥膽猜測一事,那就是武姑娘要前赴昆侖一行,不知是也不是?”
這話出諸一位掌門人口中,自然略嫌不夠莊重。可是他笑聲中的愉悅,卻令人忘了這些枝節,向慎行道:“真人猜得不錯。”
武芳佩很想詢問白霞何故如此高興,但又不便出口。而白露真人已含笑飄然向趙嶽楓走去,她隻好把疑問悶在心裏。
趙嶽楓打起精神,拱手道:“今日幸得真人及時趕到,不然的話,傷者就不堪設想了。”
白霞真人微笑道:“這一次武林同道雖是傷亡不少,可是結局終教武陽公遁出世外,絕跡江湖,仍然是值得慶幸之事,貧道冒昧請問一聲,何時能叨成趙大俠這杯喜酒?”
說話時已有幾個人圍過來,趙嶽楓苦笑一聲,道:“不敢相瞞真人,在下那水仙義妹,早就立誌以丫角終老,這杯喜酒恐怕無法奉邀了。”
眾人聽了大吃一驚,武芳佩奔過去摟住單水仙的纖腰問道:“妹妹你何故不肯嫁給他?
嫌他哪一點不好?這等終身大事萬萬不可兒戲。”
單水仙隻低歎一聲,沒有說出理由。
這時,有些人在商訴動身出山之法,一夢頭陀卻十分關心趕嶽楓的婚事,向趙嶽楓探詢單雲仙拒嫁的隱情,趙嶽楓自家也不曉得,本來為了自尊心還不想多言,後來迫於無奈,這才告訴一夢頭陀、白霞他們說,單水仙丫角終老的說法是他隨口如出的理由,事實上連他也不知道單水仙為何違抗父母之命,而不肯嫁給他。
一夢頭陀說道:“單姑娘心腸慈軟,極重情義,老衲不信她會有難言之隱,趙大快不妨忍耐一點,問明她心中想法,再作計較。”
溫老大已恢複了八成,這時插口道:“大師這話極是,趙兄必須使這件好事得諧……”
接著向慎行等人也紛紛進言,趙嶽楓隻好順從眾意,舉步向單水仙走去。武芳佩識趣地躲開,讓他們能得單獨交談。
趙嶽楓道:“二妹,他們剛才說的話你可曾聽見?”
單水仙道:“都聽見了。”
趙嶽楓道:“他們都認為咱們恢複兄妹關係甚是不妥,所以愚兄厚顏向二妹提及婚事……”
單水仙道:“原來不是出於大哥衷心,那就無須多說了。”此言鋒利如劍,冷不妨的刺進來,趙嶽楓不禁一怔,說不出話。
單水仙垂下眼睛,輕輕道:“小妹當時不敢違背父母之命,乃是為了大局著想。現在咱們雖然各走各的路,於大局毫不影響,所以小妹才如此決定。”
趙嶽楓心想原來她一開始之時就不想嫁給我,現下多說也沒有益處,沒的弄得連兄妹也失去了。當下點點頭,道:“這等事愚兄豈能勉強你,咱們從此不談啦!”他說這話時,心中感到極為惆悵和難過,但盡力使話聲聽起來輕鬆,以免被她嗤笑。
忽然瞧見幾點晶瑩淚光落在地上,原來是單水仙垂首掉淚。趙嶽楓好生迷惑不解,心想你既是不願意嫁給我,為何又傷心滴淚?
不過他已不願深究,轉身向眾人走去,勉強使自己顯得很平靜。一夢頭陀問時,他簡短的道:“不行,諸位不用再說啦!”
眾人方自愕然,一旁跌坐運功的玉軸書生房仲突然長長的籲一口氣,睜開雙眼。任君麟離他最近,便問道:“房兄功行圓滿了麼?”
房仲搖搖頭,道:“不是,但愚兄心中記掛著一件事,是以無法靜坐下去。”
他轉眼四望,似是找尋什麼人。接著講異問道:“文姑娘呢?”任君麟道:“她先走了。”
房仲猛可站了起身,向趙嶽楓走去。趙嶽楓、一夢頭陀等人都向他問候,房仲顧不得客套寒暄,一徑問道:“文姑娘走了多久?可有留話說她到什麼地方去?”
趙嶽楓灰心地苦笑一下,搖頭道:“沒有,她走了一會。”
房仲沉聲道:“趙兄務須把她追回來,不可任她獨自漂泊天涯。”
趙嶽楓歎口氣,道:“隻怕追上了她也沒有什麼用處。”
房鍾道:“在下告訴趙兄一個消息,那就是文姑娘目下身懷六甲,實是不宜孤身流浪。”
眾人都大吃一驚,趙嶽楓又震驚,又慚愧,忙道:“房兄這話可是當真?”
房仲道:“自然是真的啦,任兄也知道的。”
這時有不少人發出恍然大悟的歎聲,隻因前些日子群雄圍攻鐵柱宮人馬之際,文開華便似不大舒服,時時覺得暈眩嘔吐,這正是懷孕的現象。
趙嶽楓振起精神,道:“好,在下這就去追她……”
話聲才歇,穀口突然傳來一陣震耳的話,道:“哪一個是趙嶽楓?”
眾人但覺此人話聲宛若雷鳴,與武陽公的獨門氣功相似,不禁驚訝地向穀回望去。
但見二丈外站著一個身量高大的中年漢子,長得儀容威猛,氣宇不凡。可是衣服破舊似是陽十分落魄。趙嶽楓、一夢頭陀、白霞等大行家一聽這人話聲如此雄勁威強,便知來人乃是罕見的頂尖高手,當下心中比旁的人更為驚詫,暗想武林之中似乎不曾聽過有這麼一號出類拔萃的人物,此人好像是突然出現天上的彗星一般,極是值得注意。
趙嶽楓越眾而前,拱手道:“尊駕是誰?在下便是趙嶽楓,不知有何見教?”
那高大漢子定睛凝視他一遍,眼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芒,緩緩道:“聽說趙大俠乃是當今天下三大高手之一,武功極是高明不過,這等讚譽果然不虛。”
趙嶽楓甚感不解,口中卻謙謝道:“那是武林同道們過獎之譽,在下實在愧不敢當。”
高大漢子接下去道:“但以我今日親眼所見,趙大俠功力修為似乎還未到登峰造極的地步,恐怕連我這麼一個毫無聲名之人也贏不了。”
後麵這段說話不啻是當麵挑戰,趙嶽楓本來忍受不住,可是這刻急於去追回文開華,沒有工夫計較,當下笑道:“尊駕乃是風塵中的異人,在下早已瞧出,對在下這番評語權是正確,令人十分佩服。”
那高大漢子仰天一笑,道:“衝著你這幾句話,我該當滿意而退,閣下除了武功方麵當不得武林如此成誇譽之外,做人方麵也大有瑕疵,乃是個寡情無義之輩,此所以今日任憑你怎麼謙讓,我也不能放過了你。”
趙嶽楓對別的都能忍受,但寡情無義四字可就容忍不了,沉聲道:“尊駕豈能信口雌黃,隻不知有何憑證?”
高大漢子那時閃電般的目光掠過眾人麵上,冷冷道:“自然是有憑有證,否則我為何不去找別人的麻煩?”
說話之時,單水仙悄然起身向穀外走去,她趁眾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奇怪來人身上之時,打算悄悄溜掉。
那高大漢子突然喝道:“站住!”目光轉到單水仙身上,眾人這才發現她的企圖。
單水仙果然停住腳步,那高大漢子冷冷道:“不許郵去!”單水仙瞅他一眼,默然回到早先憩坐之處。
那高大漢子鼻了中唔了一聲,道:“嚐聞鐵柱宮前後有兩位姑娘,如此柔順定然不是武芳佩而是單水仙了。”
武防佩尖聲道:“你是誰?”由於對方如此評論,顯然是說她脾氣不好,所以她暗暗嗔惱。
那高大漢子道:“那麼你是武芳佩了,果然比單水仙倔強得多。不過這也算不上是缺點,你不必放在心上。”他口氣之中隱隱含有老大哥的味道,教武芳佩一時發作不得。
那人又道:“趙大俠若是過不了我這一關,可就別想跟單水仙成婚。”
趙嶽楓苦笑一下,武芳佩卻聽出話中有話,忙接口道:“他們根本結不成婚,這一點不用閣下操心。”
那高大漢子眼中射出怒光,喝道:“什麼?他們不是已經訂好婚事了?怎的又改變了?”
武芳佩道:“閣下不是有意阻止他們成婚的麼?如此正合閣下心思,又何故不悅了?”
單水仙點點頭,那人又怒聲道:“可是他反悔的麼?哼,我早就說他是個無情無義之人,果然不錯。”
趙嶽楓接口道:“在下之事,似乎不勞尊駕牽掛。”
那高大漢子含想喝道:“誰說的?我今日偏偏要管,你聽著,咱們這就比一比武功,我若是輸了,自然管不了你的事,倘若贏了,我要你跟誰成婚你都得服從,聽見了沒有?”
趙嶽楓道:“武功高低是一件事,婚姻又是另一回事……”話未說完,對方已擺手道:
“別的千方百計用不著多說了,假使自知不敵,咱們不動手也行,但仍然要聽我的話,不然就像掐死一隻螞蟻般掐死你!”
事情發展至此,旁人一方麵感到這個奇人勝負約定,似乎對趙嶽楓有利而無害,又想知道他心中到底想叫趙嶽楓娶誰?他的武功如何?因此大家都緘默不語,靜看事態的發展。趙嶽楓受激不過,哼一聲,道:“尊駕未免太自負了,在下隻好先在武功上請教請教,其他慢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