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此,一口氣頓感鬆了下來,但想到這結果,大多均替漠北狂客不值,為少林武當感到不齒。
馬雲龍歎道:“漠北狂客身受三大高手圍攻,不敵敗退,槍斷人傷,可他究竟是贏了呢,還是輸了呢?我也不好多說。漠北狂客看著斷開的銀槍,那是痛恨交纏啊!他一言不發,站起來拾起兩截斷槍,回身便要走出三清殿去,那淨可見狀可急了,厲聲喝了一句:‘且慢走!這一戰到底誰勝誰負,你好先說個明白,待咱們到外邊好有個交代,可不能一走了之!’
“漠北狂客聞言果然停步下來,他回頭嘴角來了個淡淡的一笑。他這一個‘淡笑’,記得我那親眼目睹過的家師,是這樣子形容的:‘……他的那一個笑容可不尋常……讓感到的,似是有點自傲、狠戾、任氣,卻又似帶了上點黯然……實在詭異得很,大凡看到此境的無不心中一凜,想必,也是一輩子不能忘掉……’,他運足剩餘的中氣,說了一句:‘就當老子輸了罷了!’漠北狂客內力何等深厚,這一聲在三清殿久久回蕩,就連殿外山間都出現了陣陣回響,外麵的人聽到,隻道少林武當大勝漠北狂客,無不歡聲雷動,山呼萬歲!”
“漠北狂客出了殿外,不理周邊眾幫派的落井下石、惡言嘲弄,簡直是充耳不聞,昂首闊步離開。大殿之內,淨寧大師一眾、張止虛呆立原地,誰也不作聲,家師說,當時淨寧是滿臉通紅啊!”
年輕書生道:“後來,淨寧大師也沒當眾說出當日實情麼?”
馬雲龍笑道:“漠北狂客不說,怕且沒人願意提起,淨寧雖是得道高僧,自己的榮衰寵辱可以置身度外,但關乎門派的名聲,他可也不得這麼瀟灑了。隻許勝不可敗,這老和尚的壓力也很大的。唉,不過,這個也是漠北狂客最失望、最痛心的地方,好個當世兩大門派啊!加上心愛兵器竟被折斷了,他那一刹那,怕是有點萬念俱灰的感覺。”
甘肅客道:“事情怕也不會到這裏就完了罷!漠北狂客下了武當山,之後又去了哪兒?以後有再上山挑釁麼?現在還在人世麼?”
馬雲龍道:“漠北狂客已經不在人世了,這是後話。他下了武當山,帶著一對斷槍,到了仙人渡投棧。他不知道這時後麵一直有個無名小卒吊著後麵,那個無名小卒正是家師度元了。”
年輕書生道:“度元大師為什麼跟著漠北狂客?”
甘肅客道:“是淨寧大師的意思麼?”
馬雲龍點點頭:“不錯,漠北狂客拋下一句話就走了,淨寧大師可放心不下,於是他派家師遠遠跟在後麵,看他離開了武當山去了哪裏,做了什麼?可是淨寧大師沒有得到任何的回稟,因為家師這一去,是不再複返了。”
“漠北狂客在仙人渡客棧住下,心情很糟糕,平時已是寡言少語,這時對著掌櫃走堂更隻是點點頭搖搖頭,看著斷槍,一個兒喝著悶酒。家師武功不行,跟蹤的伎倆確實了不得,包了頭,穿了俗家衣裳,同在仙人渡客棧住下,一邊嚴密監視。但漠北狂客的舉動令人太費解,這段時間他實在太安靜了,根本沒有任何的舉動,每天都隻是看著斷槍在發呆、在喝酒,重複又重複。又過了幾天,家師收拾好東西,都準備回去少林寺複命算了。就在這一天,終於有事發生,這件事不但改變了漠北狂客的一生,也改變了家師的一生。”
“那日漠北狂客一如以往坐在酒家的一角喝酒,家師坐得遠遠觀察。漠北狂客旁邊的一桌忽然來幾個人,看來都像是農家的中年漢子。他們閑談了不久,忽然一人說起了自己的農具,說是在湖北九峰山打造的,他的朋友就笑他,這兒多的是鐵鋪,何必遠到湖北打造農具,長途跋涉,自找苦吃。那人說,這就是你們不懂了,九峰山上有個煉鐵高人,經他手打造的鐵具,都堪比神兵利器,他手上的一把鋤頭,不算什麼精品,但也是極為好使好用了。假如是上等精品的話,那可就不得了,甚至可以輕易斷石分金。他得到的這鋤頭,平時光鋤地都省卻不少的力氣,所以這麼多年來,隻要風調雨順,他的產量幾乎都是全縣最好的,這個就是他的秘密。他的朋友不信,繼續笑著這人說傻話。言者無心,聽著有意,漠北狂客當時就拍案而起,要那農家拿出鋤頭來看看,這下可嚇壞了那漢子,他的朋友都紛紛溜走了。
“漠北狂客跟著漢子回家,那漢不敢違拗,拿出了一把收藏起來的鐵鋤,漠北狂客看了,大吃了一驚,當即就決心上九峰山一趟,會一會這個煉鐵高人。他的騰龍銀槍是匠神謝平山鑄造的,謝平山留下了兩件絕世兵刃,人卻死了好多年了,他正犯愁,應該到哪裏修補這銀槍呢。嗬嗬,他上九峰山見誰,想必現在大家都想到一二了罷?那個就是後來創立了‘一劍門’的門主,現在名滿天下的天地玄黃四劍俠的師父,兆陽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