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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老板笑了,說:“好了,你趕快收拾收拾也去上海吧,單靠六組我也不放心,正好你也把上海的幾個小組整頓一下,你的身份是重慶特派員,我會給他們指令。明天正好有幾架軍用飛機執行任務,你就搭乘軍機。降落後再想辦法去上海。”

“請局座放心,卑職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戴老板拍了拍屬下的肩膀,語氣溫和地說:“這一路一定千難萬險,相信你能應付。今天不要上班了,回家和太太團聚團聚吧。”

“謝謝局座關心。”

“去吧。”

牛寶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靜靜地收拾著東西,這一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得來了,他有些留戀地望了一眼室內的一切,目光停留在牆上的那幅書法上,上麵是行楷寫的兩句詩:“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這是他最愛的兩句詩,也是他的座右銘。

人生充滿了賭博,雖然此行凶險無比,但也正是自己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

他鎖上了房門,大步向外走去。

啟動了軍用吉普車的引擎,他向前方開去。重慶的路不是很便於開車,車的速度不得不放得很慢。他漫無目的地在城內轉悠,有不少地方還是斷垣殘壁,這是“五三”、“五四”慘案的痕跡。記得去年,也就是1939年5月3日上午9時,日軍飛機從武漢直撲重慶,第二天,日機再襲重慶,共有六千多重慶老百姓被炸死、炸傷。

經過沙坪壩磁器口的時候,牛寶軍下了車,買了幾根麻花,然後把車開回了軍統宿舍大院。

牛寶軍的腦海裏閃過昨天的一幕。

在軍統辦公樓的走廊裏,他差點撞上了急急忙忙上樓的電訊處副處長徐正坤。“喂,老弟!走路看著點,什麼事情這麼火急火燎的啊?”隨即,牛寶軍又忙著糾正自己剛說出的話:“不該問,不該問。電訊處不急那還有誰急啊!”

28歲的徐正坤是戴老板身邊的紅人,但也遭人嫉妒。他稍作停留,低聲說:“寶軍兄,晚上沒事吧,我帶瓶酒上你家去,咱們喝個痛快。”

“好啊。咱們兩個早該好好喝頓酒了。”

晚上7點,敲門聲準時響了。圍著圍裙在廚房裏忙活的牛寶軍答應著“來了”,隨即打開了大門。

“哎呀,貴客來了,快請進。”

“你看,這還是亞德力從美國帶過來的紅酒呢,我可沒舍得喝,這不,今天派上用場,拿來孝敬寶軍兄了。”

“哈哈!”牛寶軍露出了潔白的牙齒。“戰亂時期,這個可價值不菲呀!”

“最好喝的紅酒也許不是最貴的那瓶,因為買得到酒,卻買不到心情。”徐正坤意味深長地說。

“最好的朋友也許不是聯絡最多的,而是在特別的日子想起的人。”牛寶軍接了一句。

他們相視一笑,入了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牛寶軍臉頰紅紅地問道:“老弟,你那有什麼小道消息沒有?能不能透露點?”

“你要讓我違紀啊?”徐正坤先是打了官腔,然後又把頭往前湊了湊,輕聲地說:“恭喜老哥啊!”

牛寶軍納悶地問道:“我有什麼好恭喜的啊?”

“你就要和嫂子團圓了。這還不是大喜的事情啊!”

“什麼意思?”

“聽說上麵要把我們的家眷都接到重慶來,說是穩定軍心。”

“噢,是這樣。”

“寶軍兄,西南聯大裏共黨很多,嫂子在那邊工作遲早會被赤化,回重慶來你可以多提醒著她點。我看這是好事。”

“嗯。“牛寶軍點點頭,卻驚出了一身冷汗,酒也有點醒了。不知道這是徐正坤的好意提醒,還是戴老板的有心之舉?要是自己的太太有通共嫌疑,這可是滿門抄斬的罪啊。

想到這裏,牛寶軍輕聲喚著妻子:“王瀾,睡著了嗎?”他想好好規勸她幾句,可能因一路奔波,疲倦不堪,妻子已經沉沉睡去,她也並不知道,這是他們夫妻相聚的最後一個夜晚。牛寶軍看著她瘦削的肩膀,不忍心將她喊醒。

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裏投射進來,終於在自己的家裏睡了個踏實覺的王瀾漸漸醒來,回頭一看,身邊的被褥裏空空如也。心想,他這麼早就上班去了嗎?還沒來得及給他做早飯呢。那就等他晚上下班吧。

到了晚上,王瀾並沒有等到丈夫。

這天早晨,眾人正陸續地來到大餐桌前用早餐。

阿虎纏著母親說:“媽咪,我要吃宏祥興的生煎饅頭,我要吃嘛,不要吃這些早飯!”

李太太說:“好,好,好,張媽,去宏祥興買點來。”

“我要吃堂裏的,那裏的好吃。”

“誰帶你去啊,媽咪還有其他事情呢。”李太太為難地說。

“我帶他去吧,不過,李太太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就算了。”玉梅插話道。

李太太不好意思地說:“怎麼會不放心呢,張媽,去把阿力和阿強叫過來。”

“是,太太。”張媽答應著。

“你們陪阿虎和小姐去吃早點,要寸步不離,要是他們少了根汗毛,先生不會放過你們的。”李太太交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