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諾言,我的滄海17(2 / 3)

李琬不由得有些驚訝:“好幾年前?我怎麼不知道?我隻知道他的腳有傷,什麼時候動的手術?老頭子你跟他一起瞞著我?”

“你什麼心腸孩子不知道?說出來除了讓你添把淚和擔心還能怎麼著?”

“你,你——”老太太氣結,可沒一會兒眼眶就紅了。嚴真看著,心裏像細針紮過一樣,瑟縮地疼著。

她扶著李琬坐下,替她順著氣:“媽,別著急,咱們聽醫生慢慢說。”

塗曉接著說:“應該說有一定的關係,我猜顧參謀長上一次手術後一定沒有休養好吧?”

顧老爺子吸煙的手有些抖:“他說沒事,完了就直接回師部準備演習去了。我、我也就沒攔著。”

李琬聽著,眼淚啪嗒落在嚴真扶著她的手背上。

嚴真握緊了手,鎮定地問塗曉:“沒休養好的後果很嚴重嗎?你、你知道他工作忙,沒有那麼多時間用來養病。”

“當然很嚴重。”塗曉斬釘截鐵,“這種疲勞性骨折如果不完全恢複的話是不能參加任何軍事訓練的。當然顧參謀長也過了新兵的時候了,不需要每天猛練了,可即便是這樣工作量也不小,更別提他這次還去了災區——”說到這裏塗曉停了下來,一是因為她的大致意思他們都明白了,二來是因為,嚴真的臉色實在是太蒼白了,她怕自己再說點什麼這個女人會直接暈過去!

一陣令人壓抑的沉默過後,顧老爺子開了口:“那這病具體怎麼治,你們醫院有方案了沒?”

“主任的意思是先手術,手術完了差不多得休養個幾個月。”說到這裏塗曉頓了下,“這是最佳的方案,不過需要參謀長的配合。”

又是一陣沉默。按理說這是最好的方案,可是卻沒人能在第一時間替他做這個主,因為那個人從來都是很少說固執的話,卻經常做固執的事。

這回打破沉默的是嚴真,她對塗曉說:“做吧,隻要他能好。”

聲音不大,卻透著堅定。塗曉對她微笑。

“配合,一定得配合!”顧老爺子說,“他這小子這回要是不配合,就甭給我當這個兵了,部隊不養他這種頑固型病號!”

在床上躺了差不多兩天,顧淮越才算徹底清醒過來。

一家人喜不自勝之餘,立馬開始安排他的康複治療。顧淮越起初還是有些迷糊,而且因為有老婆陪著,顧參謀長這個頑固型病號一開始覺得養傷的感覺還挺不錯。不過等他拿到治療方案一看時,久不蹙起的眉頭又皺起來了。

塗軍醫手插兜倚在一旁有些幸災樂禍,一邊打量著首長發愁的表情,一邊看著勤勞拖地的嚴真。自從她說了一句病房保持通氣潔淨對“病人”身體有利之後,這個女人天天大掃除!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她湊到嚴真麵前,嚴真抬頭看她,有些不解,“你現在都把家務活攬過來了,是不是為參謀長以後行動不便作準備啊?”

嚴真不由得瞪眼,這幾天相處下來她跟塗曉也熟了,知道這女孩子有事沒事就愛開開玩笑,她也不能當真:“塗醫生,哪兒有這樣咒自己病人的?”

塗曉笑笑:“就衝他那眉頭皺的,我看也快了。”

這位軍醫隻會擾亂軍心,嚴真用拖把把她轟了出去。涮了拖把回來,發現首長依舊坐在床頭對著治療方案發呆。

“你別看了。”嚴真說。

“嗯?”顧淮越抬頭。

“我替你答應了。”嚴真拄著拖把,看著他說,“我說我替你做這個主,老爺子也同意了,說部隊不養你這種頑固病號。所以,我替你綜合考慮了一下,覺得還是答應的好。”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表情是很嚴肅的,可是顧參謀長怎麼看怎麼覺得她心裏在樂。壓著他讓他沒話說不得不答應就這麼讓她高興?

顧淮越輕咳兩聲,對她招了招手:“你過來一下。”

“幹什麼?”嚴真有些戒備地看著他,她現在可得學習顧小司令堅定的革命精神,不能妥協。

顧淮越看她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你過來,我想抱抱你。”

糖衣炮彈!腦子裏,顧珈銘小朋友忽然跳出來警告她。她得挺住!挺住!挺——不住!看著他溫和的笑,嚴老師一步一步地挪了過去,顧參謀長順利抱得美人歸。

嚴真撥撥他的頭發,一邊從心底唾棄自己一邊用命令的口氣跟他說:“這個,手術是一定要做的。休養也必須跟上,而且時間上不得有水分。”

“我沒說不做手術,隻是休養的時間,是不是有點長。”參謀長試圖跟他的臨時首長打商量。

嚴真大手一揮:“沒得商量!”

“嚴真——”

“你喊我名字一千遍一萬遍也沒用。”

“老婆。”他鬆了語調,握著她腰肢的手緩緩收緊,奈何頭頂上的人依然不為所動。

“你,你撒嬌也沒用!”說完,她狠心拿掉他的手,拿著抹布又出去了。再待下去她就得動搖了,看來不聽小司令的話果然是不行的。而顧淮越唯有苦笑,這美男計都使出來了,怎麼還行不通呢?

他放鬆身體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發愁。

不一會兒病房門被推開,顧參謀長以為是嚴真回來了,用目前最快的速度從床上坐了起來,結果看到一張熟悉的男人臉。此人一身作訓服,倚在門口看著他似笑非笑,見他坐起來,樂嗬地一抬下巴:“喲,救災英雄回來了?”

顧淮越看他一眼,沒有搭話,深覺得這位姓沈名猴子的人有些陰魂不散。沈孟川也是自來熟,見主人不相邀自己就撈了把椅子坐下了。“哎,說說,怎麼整成這樣了?聽說被玻璃紮了一口子,還縫了幾針?”沈孟川看著他,“挺好挺好!俗話說,這傷疤就是軍人的軍功章啊!你看你立馬又多了一個!”

顧淮越終於給了他一個正眼:“怎麼進來的?”

“什麼怎麼進來的?”

顧淮越上下打量他一眼:“一身炮灰味還沒散盡就進來了,這要等你走了醫院得噴多少消毒水?”

“嘿,你還真別說,小太爺我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進來的。”

“估計是哪位土醫生給你開的後門吧?”

沈猴子哼一聲,沒接他的話茬,而是拿過他放在一旁的治療方案,一目十行地看了下來。看完,忍不住感歎:“看來這回準備對你大動刀了,手術不算,還得休養大半年?”

“所以說,內部分歧不就跟著來了嘛!”顧淮越難得沒跟他針鋒相對,而是幽幽一歎。

沈孟川對著窗外看了一會兒,窗外陽光正好,不少病人的衣服和被子都曬在外麵。沈孟川凝視著這一切,忽然想起了什麼,眉頭皺了皺,摸了摸上衣口袋拿出來一包煙:“我說,我能抽根煙嗎?”

躺著的人悠閑地給了四個字:“病房重地。”

沈孟川隻好把煙塞了回去:“那我出去抽。”走到門口,沈孟川又頓了一下,回過頭說:“有件事我忘記跟你說了,現在我忽然想起來了。”

“什麼事?”顧淮越看著他。

沈孟川扒扒頭發:“記不太清了。大概就是前兩天,那天我忽然接到一個土醫生的電話。你猜她問我什麼?”

“什麼?”

“她說她身邊有一個女人正一邊哭得黃河決堤一邊在那兒洗幾件破衣服,她問我怎麼辦。我當時說我也不知道,現在我把這個問題交給你,你不是一向比我聰明嗎,現在你想答案。”

那大概是在顧淮越入院後的第二天,嚴真找塗曉要回了他送來醫院時穿的那件迷彩外套。褲子已經徹底廢掉了,而上衣卻是完好無損的。塗曉滿腦子疑惑地給她找回了外套,結果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女人端著盆子去水房洗去了!一邊洗著一邊哭著,因為那上麵沾的血太多了,根本就洗不幹淨。

顧淮越聽到這個愣住了,很長時間沒說話,直到沈孟川關門離開,他才從這聲響中回過神來,對著緊閉的門扯出一個自嘲的笑。

聰明人?他何嚐真正做過聰明人。

好吧,就做這一回罷。

“真的答應了?”

病房裏,嚴真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顧淮越哭笑不得,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敢騙你嗎?”都哭成那樣了。

嚴真嘿嘿一笑:“你等著,我去告訴塗曉。”

一聽說顧淮越這邊鬆了口,醫院那邊馬上開始相應的安排,不過由於傷口恢複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手術的日期還不能很快定下來。

考慮到老爺子和老太太不能在B市長住,顧淮越就把他們勸了回去,隻留下嚴真一個人在這兒陪他。老太太不願意,可一想也確實是不太方便,便千叮嚀萬囑咐地回了家,待到顧淮越手術的時候再過來。

顧淮越原本想讓嚴真跟二老一起回去,可是嚴真堅持留下來陪他。他知道她的心思,也知道她留在這裏能讓二老放心,所以也不再勉強。其實,若不是怕她太辛苦,他是願意時時刻刻看到她的。

腿上的傷口養了差不多快半個月才拆線,嚴真俯身看著那道新落下的傷口,有些擔心:“這個,會落疤吧?”

“傷口那麼深,不想落也困難啊。”塗曉瞥一眼,替他擦了擦藥,忽聽這條腿的主兒在她頭頂輕咳兩聲。塗曉抬頭,接收到一個警告的眼神。塗曉眨眨眼,敢情這還是怕自己的老婆擔心。想明白這一點土軍醫笑了,替他撩好褲腿後對嚴真說:“沒事,軍功章!”

顧淮越無奈:“真是一對炮仗,連說辭都這麼一致。”

塗曉立刻意識到他這是在說誰,瞪他一眼,麵色不由得一紅。其實她跟沈孟川之間的事,顧淮越知道得也不太清楚,隻是上軍校的那會兒見這個女孩來找過沈孟川,整個隊裏風傳的是兩人是青梅竹馬關係。

嚴真有趣地打量塗曉一眼,岔開了話題:“那手術時間可以定了嗎?”

“差不多吧,這個我來安排。”塗曉笑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嚴真微笑:“麻煩你了。”

送走了塗醫生,嚴真走過來,凝視他的腿片刻,蹲下身去。顧淮越以為她又是去看那道疤,忙說:“沒事,又不是破了相,不用在意。”

“我知道。”她嘟囔一聲,“我替你整整褲腳。”

顧淮越沒再攔她,一邊看著她頭頂的發旋兒一邊聽她問:“什麼時候開始疼的?”

“嗯?”他似是沒聽清。

“我是說你的腳,什麼時候開始疼的?”

“不疼。”他淡淡說,被她瞪一眼後又笑著改口,“其實我也不清楚。一開始覺得還能忍,再疼點吧還能忍,等到終於忍不了的時候就發現事大了。所以說,我真不是故意的。”

所以說,按他的說法他就是太能忍了點是吧?嚴真哼一聲:“別以為這樣我就會誇你!”

“嗯,我沒指著你誇我。”他拉她起來,往他腿上放。

嚴真吃了一驚:“小心你的傷!”

“沒事了。”他含混不清地嘟囔一聲,把頭枕在她肩膀上低低一笑,“嚴真,我能要求正常待遇嗎?這麼簡單的常規動作我還是能完成的。”

嚴真鎮定下來,扶住他的肩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誰讓你嚇我一跳!”

他抱住她,歎口氣:“是你太緊張了。”從他受傷到現在她一直繃著一根弦,生怕他再有什麼不對勁,他在一旁看著都替她累。“放輕鬆點,嗯?”像是哄顧珈銘那麼大的小朋友一樣,他扳過她的臉,輕輕吻了她一下。

全身都放鬆下來,她無意識地向他的懷裏挪了挪,而某位很善於抓時機的人也就勢把她拐到了自己的懷裏,扳起她的下巴吻下去。

嚴真幾乎又被他嚇了一跳,吻來得太快太急切,她有些手足無措。又覺得隱隱忘了什麼,兀自掙紮著,可伸出手去隻能抓住他的衣領,反倒是把他往自己這裏帶。她頓時有些羞赧,可又不敢鬆了手怕沒了支撐。顧淮越看她折騰著,淡淡一笑,攬住她的腰將她換了一個坐姿。

這一下嚴真更沒臉了。他,他竟然讓她叉開腿坐在他的身上!

“不行!”她下意識地要下去,可是被他製止了。

“別動。”灑在耳邊的話幾近低喃,她一個失神,就被他奪去了控製權。他迫她鬆開牙關,勾住她軟軟的舌肆意吮吻著,雙手扣住她的腰直直往懷裏帶,像是一種暗藏的力量在蓄勢待發。

她的腿腳簡直不知道往哪裏擺,隻能在他的鉗製下發出嗚嗚的含糊聲,正待她無力地推著他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清脆的敲門聲。嚴真的神誌立刻清醒過來,而顧淮越則是不為所動,而且扣住她不讓她動。

“開、開門……”

“不管!”

似是誠心與他作對,他剛說完這兩個字,門就忽然從外麵打開了。他微一皺眉,目光有些不耐地向門口看去,結果看到的兩個人讓他不由得怔了一下。同樣,門外的兩個人,也睜大眼睛呆愣地看著他們!

隻剩一個腦子還能轉的人,嚴真微微偏過頭去,結果一看到那兩個人恨不得就地找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竟然是顧珈銘和奶奶!

房間裏頓時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可到底薑還是老的辣,這四個人中奶奶最先緩過神來,輕咳兩聲:“咳咳,看來,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

顧參謀長也迅速反應過來,還能對著奶奶微笑,讓人瞧不出尷尬來,見某個臉皮薄的還傻著呢,顧淮越不由得笑了笑:“嚴真,奶奶來了。”

還真不是幻覺,嚴真嗚咽一聲,整著頭發從他身上下來,滿臉通紅地看著奶奶和小朋友:“奶奶,你們,你們來了啊。”

奶奶笑覷她一眼:“嗯,早來了,都站這兒半天了。”

嚴真頭低得更厲害,暗暗又瞪了顧淮越一眼。顧某人臉皮厚得很,都這樣了還能淡定從容地接過奶奶手中的東西,將他們迎進來,順便一手提起了顧珈銘小朋友的後衣領子。小朋友似是受了巨大的衝擊,跟顧淮越在那兒大眼瞪小眼。嚴真隻好就手將小朋友從顧淮越的手中解救下來,一邊替他整平衣服一邊問奶奶:“您怎麼過來之前也不打個電話?”

奶奶哼一聲:“我要是給你打電話興許你們就不想讓我過來了,這麼大一件事也不告訴我!”說著看向顧淮越:“傷怎麼樣,嚴不嚴重?我聽你媽說還得做個手術,玻璃劃個口子還得做手術?”